第(1/3)页 日头偏西,三人行走在石板路上。 气氛有些沉寂,心情也有些沉重。 叶安宁低着头,默然不言。 她从未想过,偌大的一个村,竟然看不到几个男人。而之所以看不到,不是因为外出打工,而是因为犯罪坐牢,以及犯了罪害怕坐牢,只能外逃? 她也知道,普通人一个月也就赚一千左右,一年能存到万儿八千,就算是高收入。 但她从来不知道,为了八千块钱,竟然会逼死人命,逼的两个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下意识的,她又想起昨天晚上,舅舅说的那些话: “胸有激雷,面如平湖,可拜上将军。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林思成这样的性格,既能上到云里,也能下到泥里。 不然,他不可能只带个毛都没长齐,屁都不懂的顾明,波澜不起,轻轻松松的从盗墓贼和文物贩子手里弄回几大箱的国宝。甚至于,这些人现在都还在帮他找? 为什么犯罪份子并没有因他超高的眼力,超绝的能力,乃至因为年龄,身份,将他视做异类。反倒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因为他懂,他了解,关键的是,他能融入。” “叶安宁,你有没有想过,林思成明知道你舅妈在想什么,更知道你在想什么,却一直装傻充愣?因为向下才叫融入,向上,那叫壁垒!” “他不是在畏惧,而是在衡量,他有没有打破障碍的能力,以及需要多长时间。如果做不到,或是太久,那就不要伤害你……” 当时,舅妈还骂他,说他小题大作。但舅舅只说了一句:“明天跟着去看看,你就懂了!” 叶安宁确实懂了:为了八千块钱,就能逼死一条鲜活的生命? 甚至于两个家庭家破人亡,更甚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历史书上有很多,电视里也演过很多,战争年代比这更惨。但当她亲眼见到时,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震憾,叶安宁才明白舅舅所说的意思:阶级。 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 所以,在普通人看来,自己身上的那些优势全是优点。但对林思成而言,却全成了缺点? 说难听点,以他的能力,以后又能差到哪里。为什么没苦要给自己找苦吃,没罪找罪受? 说不定,还会被人误解,乃至于受气? 这么一想,他没有见了自己像是见了毒蛇一样躲的远远的,就够可以了…… 想着想着,叶安宁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抿着嘴,勾着嘴角。 顾明还莫明其妙,心想叶表姐这心脏可以。刚看她还那么难受,没走几步,竟然就有了笑容? 而后,他又给林思成使了眼色。 林思成无动于衷,心里却暗暗的给王教授点了个赞。 感情这东西,最好还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好。但林思成真心顾不上,更没精力和时间。 而既要志同还要道合,还要能包容理解,而且要一直理解,真就挺难。 如果从这一点考虑,叶安宁真心挺合适的。当然,难度不小,他暂时也顾不上,更没时间…… 胡乱转着念头,几人进了主街。差不多五点,接娃的接娃,做饭的做饭,街上的人影少了许多。 继续往前,走着走着,一个老太太缩在巷子口,鬼鬼祟祟的招手:“娃子,娃子,你来,你来……” 仔细一看,就之前问过路的那位老太太。 林思成走了过去,在三步外站定:“老人家,什么事?” 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叶安宁的顾明:“娃子,你们是来找宝的吧?” 咦? 林思成顿了一下:“老人家怎么知道?” 老人撇撇嘴:“到这来找陶启志,还能干什么?他家东西是多,但他去年就判了,十八年!” 林思成不动声色:“然后呢?” “他家没人了,你肯定找不到了。但娃子,我家也有宝,真的……”老人压低声音,“娃跑了,但娃他爹九年!” 果不然? 林思成怔愣着,不知道说点什么的好。 这个年代,这地儿的人这么的明目张胆,他并不奇怪。这是特殊的年代,特殊的发展时期,所造就的特殊的社会现象。 就像陆丰博社村,也到2014年才覆灭。 他是感慨老人所表达的意思:判的越久,东西越真! 看林思成不说话,还以为他在怀疑,老人扯了扯他的胳膊:“你要不信,就跟额去看一看,见了东西就知道了……” 林思成想了一下,又点点头。 老人眉开眼笑,在前面带路,三个人紧随其后。 就巷子里的第二家,一幢砖砌的小二楼,一个三十多岁,稍有些胖的女人在院子里晒豇豆。 刚进院子,老人扣上了铁门,女人怔了一下,站了起来。 “进屋,先进屋,我去拿东西……翠琴,沏茶!” 女人连忙应着,把三人请进屋里,将烧好水,老人抱着一口陶罐进了屋。 林思成瞄了瞄,眼皮微微一跳:汉陶? 乍一看,又脏又旧,还歪头扯耳,但就凭罐身上那几道简单的漆纹就能断定,这是从汉代官墓中挖出来的。 存世量极多,价值不高,也就百儿八十。但如果较真,挖的人三年起步。 然后,老人斜着罐子,“哗啦”一声,倒出满满一罐铜钱,铺满了一地。 林思成又瞄了瞄,怔愣的一下,又看着老人。 老人还挺热情:“娃子,你看我干啥,挑啊?不贵,一枚一百!” 林思成又扫了一眼:地上没三百枚铜钱也差不多了,但真的还不到五分之一。 极杂,极乱,西汉的币型几乎全有。关键的是,仿的还极真? 而且价格也不低:两汉五铢存世量极多,即便是西汉五铢,普通的也就五六十,品相好的才百八十。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