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朕此次出行,为得就是不想兴师动众,况人多眼杂……” “臣不带亲卫。” 赵云不假思索答,“只以布衣之身相随。” 李翊见刘备仍有踌躇,温言劝道: “仲康、子龙皆万人敌。” “有他二人随行,纵遇变故,亦可保万全。” 刘备乃从之。 …… 洛阳宫西角门外,晨光熹微。 刘备一身青衫儒巾,李翊素袍纶巾。 赵云白衣佩剑,许褚粗布短打。 四人正欲策马出宫,忽听身后一声洪亮呼喊: “兄长!” 刘备回头,只见关羽、张飞二人快步追来。 关羽绿袍金冠未卸,腰间青龙刀虽未携带,却仍显威仪。 张飞则是脱去了将军甲胄,换了一身劲装,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满脸兴奋。 “兄长既是要出门,怎不叫上俺们?” 张飞大步上前,一把揽住刘备肩膀。 “自打您当了皇帝,咱们兄弟多久没一块儿喝酒走马了?” 刘备失笑,拍了拍张飞的手: “三弟,朕这次是微服私访,不是去游山玩水。” “那更要带上俺们了!” 张飞瞪圆了眼,“兄长如今是九五之尊,万一遇上不开眼的蟊贼,看俺老张一拳一个!” 关羽捋须轻笑: “三弟说得是。” “兄长既微服出行,多几个兄弟照应,总归稳妥些。” 刘备无奈,看向李翊: “子玉,你看这……” 李翊微微一笑: “陛下,关将军、张将军皆是万人敌。” “若能同行,确实更稳妥。” 赵云也点头: “有二位将军在,寻常宵小绝不敢近。” 刘备摇头失笑,暗道你二人倒是会做人。 “也罢,不过三弟——” 他正色看向张飞,“你可得答应朕,此次出行,须低调行事,莫要惹出事端来。” 张飞一拍胸脯: “兄长放心!俺老张今日只当是个哑巴,绝不乱嚷!” 关羽挑眉: “三弟若能忍得住不喝酒,那才是稀奇。” 张飞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 “二哥放心,俺今日只带了一葫芦,绝不贪杯!” 众人皆笑。 刘备看着两位结义兄弟,眼中暖意更浓。 即便如今已是君臣之别,可这份兄弟情谊,却从未因权位而疏远。 “走吧。”刘备翻身上马。 “今日咱们兄弟几个,再当一回游侠儿。” 张飞哈哈大笑,翻身上马时故意撞了一下许褚。 “仲康,今日可别抢俺风头!” 许褚闷声道: “张将军说笑了,末将只负责护卫。” 关羽轻抚长须,含笑看着众人。 “三弟,你方才还说要做哑巴。” 张飞挠头: “哎呀,一高兴忘了!” 刘备摇头失笑,扬鞭策马。 “驾!” 六骑并辔,踏着晨光,向洛阳城外驰去。 “好一派繁华景象!” 刘备勒住缰绳,甫一出宫,他便望见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市,不禁发出感叹。 街道两侧的商铺鳞次栉比,绸缎庄前悬挂的各色布匹在晨风中轻扬,酒肆门口飘来阵阵醇香。 来自西域的驼队叮当作响,江南来的商船货物正从码头源源不断运来。 谁能想象,这是曾经被董卓焚毁过的城市? 张飞也忍不住慨叹: “是也,这可比咱当年在涿郡见的市集热闹多了。” 关羽亦捋须赞叹: “不想洛阳恢复得如此之快。” “臣记得两年前随陛下入城时,这里还多有流民。” 刘备颔首,转向李翊,表扬到: “李卿,洛阳能从董卓焚毁、曹操迁民的劫难中重焕生机。” “短短两年就有如此气象,卿功不可没啊。” 李翊在马上微微欠身。 “此乃陛下洪福,百官用命。” “内阁拟定重建方略,少府监督造宫室,大司农调配钱粮。” “更有万千百姓日夜劳作。” “臣不过居中协调而已。” 李翊保持了自己一贯谦虚的态度。 尽管他所做的这件事,只是他执政生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但说到底,还是洛阳的底子太好了。 四通八达的交通环境,注定了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是因为它繁荣才成为东汉国都,而是因为它地理位置好,才使得其能够成为国都。 然后才有国家的政策倾斜,使之变得繁荣起来。 李翊也只是利用了洛阳优越的地理环境,然后稍微进行一些区域规划。 统筹好资源分配下去后,自然恢复得快。 “走,咱们下马罢。” 刘备等人将马匹栓好,改为了步行走路。 来到南市街口,人群熙攘。 刘备一行人在街边小摊前停下,品尝着刚出炉的胡饼和蜜饯果子。 张飞一口吞下三个胡饼,含糊不清地赞道: “这饼子比宫里的还香!” 关羽则慢条斯理地掰着饼,蘸了些芝麻酱,细细品味。 刘备正笑着看两位义弟斗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啜泣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蹲在墙角。 衣衫残破,正用袖子抹着眼泪。 刘备眉头一皱,快步上前,蹲下身温声问道: “小姑娘,为何哭泣?”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满是泪痕的脸。 “我的钱袋被人抢了……那是阿奶给我买药的钱……” 刘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游侠本性顿时涌了上来: “抢你的人在哪?” 自己的治下能发生光天化日抢钱的事,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女孩怯生生地指向街角: “那个穿灰衣服的……” 众人望去,果然见一个身形瘦削的年轻人正匆匆钻进人群。 “别怕。” 刘备从怀中掏出刚买的蜜饯,塞到女孩手里。 “这些先给你吃着,我去把钱讨回来。” 女孩愣愣地接过蜜饯,突然一把上前抱住刘备的胳膊,眼泪又涌了出来: “谢谢伯伯!” 刘备拍拍她的头,起身便要追去。 李翊却忽然伸手拦住: “主公,此事有蹊跷。” “嗯?”刘备皱眉。 李翊低声道: “那女孩言行古怪,且她所指之人脚步虚浮,不像惯偷。” “只恐其中有诈,未可轻信。” 刘备顿时有些不悦: “子玉,你这是当官当久了,忘了本心么?”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总是用政治思维去思考问题。” “连一个三尺蒙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童你都要怀疑,不觉得有些过了么?” 李翊欲言又止,最终沉默退开。 张飞却早已按捺不住。 “兄长,俺去把那小贼拎来!” 说罢,不等回应,便大步流星冲向那灰衣人。 只须臾间,张飞已一把揪住那灰衣男子的衣领,怒目圆睁: “小贼!把钱袋交出来!” 那男子一脸错愕,手中菜篮“啪”地掉在地上,萝卜青菜滚了一地。 “什、什么钱袋?我、我就是来买菜的……” 他被张飞吓得瘫倒在地,不知所措。 周围路人迅速围了上来,指指点点。 有人认出了男子,高声道: “这不是东街豆腐坊的老王吗?” “他天没亮就来买菜了,哪会抢钱?” “”是啊!”一位挎着篮子的妇人帮腔。 “老王在这卖了十几年豆腐,老实本分,怎会干这种事?” 刘备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上前拉开张飞: “三弟,且慢动手!” 张飞仍不服气,嚷嚷道: “兄长,那丫头明明指认的就是他!” 老王揉着被拽疼的脖子,满脸委屈: “几位老爷,小的真不知道什么钱袋啊!” “今早出门买菜,连铜钱都没带够,哪还有钱去抢别人?” 周围议论声渐起,有人低声道: “这几个人看着面生,莫不是来讹钱的?” 刘备一时语塞,场面尴尬。 许褚冷眼扫视人群,手已按上腰间佩剑。 赵云则悄然挪步,护在刘备身侧。 李翊忽然轻笑一声,上前拱手。 “这位兄台,实在对不住。” 他语气诚恳,从袖中取出一吊铜钱,塞到老王手中。 “我等初到洛阳,方才有个小姑娘哭诉钱袋被抢,指认了兄台。” “现在看来,怕是认错了人。” 老王愣住,低头看着手中的钱,是新发行的景元通宝,值钱的很。 又听李翊说他们是外乡人,怒气稍减。 “我说怎么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洛阳本地人了,怕是北方来的吧?” “是,我们是涿郡来的商人。” “哟,涿郡可是当今圣上的龙兴之地啊!” 周围有人窃窃私语。 作为刘备的故乡,涿郡也跟着受惠。 靠着国家的政策扶持,出来了一帮富人。 所以即便是洛阳京爷,也是不敢歧视涿郡人的。 “这钱……” 老王掂了掂手上的景元钱,茫然地望向李翊。 李翊弯腰帮他将散落的菜拾回篮中,温声道: “这点钱,就当赔您的菜钱和压惊。” “改日我等必登门致歉,尝尝您家的豆腐。” 老王见他态度诚恳,气也消了大半。 “罢了罢了,既然是误会。” “王某又岂是小肚鸡肠之人呢?” 周围人见李翊如此谦和,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有人不禁打趣道: “老王,你这顿惊吓值了,这钱够买半个月的菜了!” “去去去!” 老王有些不耐烦地斥责那些调侃他的人,“适才某被那黑脸汉子吓了一跳。” “汝等是不知有多吓人,指不定吓出什么毛病来。” “某还得去药坊里捡药哩。” 众人见老王得了便宜还卖乖,纷纷拥上去打趣,非要他请客吃饭不可。 老王便与众人插科打诨起来,也没人再注意到刘备等人了。 李翊微笑,转头看向刘备,轻声道: “主公,咱们该走了。” 刘备会意,向老王拱手致歉,随即带着众人离开。 路上,张飞仍忿忿不平,环眼圆睁,粗声问道: “兄长,此事蹊跷的很。” “那丫头为何要诬告那卖豆腐的?莫非是那厮的同伙?” 刘备眉头微皱,捻须沉吟: “备亦觉古怪。” “那女童哭得真切,不似作伪,却又为何凭空消失?” 李翊目光沉静,说道: “主公若觉蹊跷,不妨折返一观。” 赵云亦点头附和: “子玉先生所言极是。” “那女童举止有异,恐非寻常乞儿。” 众人遂拨转马头,回到原处,却见墙角空空。 哪还有那女童的身影? 地上只余刘备方才所赠的蜜饯,孤零零躺在青石板上。 刘备怔然: “莫非……备当真受骗了?” 他摇头苦笑,不解地自嘲道: “可那女童骗吾,又有何益处?” “难道只为戏弄我等一番乎?”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