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孙权面色一沉: “既如此,即刻召回郑胄,孤要亲自问罪!” 数日后,郑胄被押解至建业,朝野震动。 大殿之上,郑胄被五花大绑跪于阶下。 孙权冷眼相视: “郑胄,你可知罪?” 郑胄昂首道: “臣不知何罪之有!” “大胆!” 吕壹厉声喝道,“你擅自逮捕国家官员,还敢狡辩?” 郑胄冷笑: “吕中书所谓‘官员’,不过是一介犯法之徒耳。” “臣依法处置,何错之有?” “放肆!” 孙权拍案而起,“来人,将郑胄下狱,交由廷尉审理。” “大王且慢!” 顾雍突然出列,躬身道,“老臣以为,此事尚有蹊跷,请大王明察。” 是仪也上前一步: “……臣附议。” “郑太守为官清廉,断不会无故抓人。” 孙权眯起眼睛,沉声道: “二位爱卿这是要为郑胄求情?” 顾雍正色道: “非是为谁求情,只为公正二字。” “若郑胄真有错,自当严惩。” “若有人诬陷忠良,也请大王明鉴。” 吕壹见状,急忙道: “大王,顾丞相与是侍中此言,恐有包庇之嫌!” “吕壹!”是仪怒目而视,“你休得血口喷人!”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孙权看着争执不下的群臣,眉头紧锁。 良久,孙权挥手道: “……罢了。” “郑胄,念在顾卿与是卿为你求情,孤今日饶你一命。” “但鄱阳太守之职,你就不必再担任了。” 郑胄重重叩首: “臣谢大王不杀之恩。” 退朝后,吕壹追上顾雍与是仪,冷笑道: “二位今日好大的威风,连吴王都要给几分面子。” 顾雍淡然道: “吕中书言重了,老朽不过是为国尽忠而已。” “为国尽忠?” 吕壹阴森一笑,“顾丞相最好记住今日之言。” 看着吕壹扬长而去的背影,是仪忧心忡忡: “丞相,吕壹此人心胸狭窄,今日之事,他必不会善罢甘休。” 顾雍仰望苍穹,长叹一声: “乱世之中,忠奸难辨。” “值此国难之计,只愿吴王能早日醒悟,否则……唉!” 自此之后,吕壹在朝中更加肆无忌惮。 他广布眼线,监视百官,稍有不满便罗织罪名。 时值五月初, 建业城内,梅雨初歇,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吕壹从吴王宫中归来,宽大的官袍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背上。 他刚踏入府门,便察觉府中气氛有异—— 仆人们神色慌张,眼神躲闪,似有大事发生。 “府中可有事?” 吕壹皱眉问道,随手将官帽递给身旁的侍从。 老管家快步上前,躬身道: “回禀家主,江北来了一位贵客。” “自称是九江蒋干,已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吕壹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九江名士蒋子翼?他怎会来我府上?” 略一沉吟,又道,“可曾查验过身份?” “已查验过。” 管家低声道,“来人手持汉……齐国文书,确系蒋干无疑。” “他还……还带了许多贵重礼品,其中不少是江东罕见的珍品。” 吕壹眉头微挑,心中疑窦丛生。 他与蒋干素不相识,如今两国交战正酣,此人突然造访,必有蹊跷。 思索片刻,他整了整衣冠,到底还是决定见上一见。 “备茶,我亲自去见。” 偏厅内,蒋干正负手而立,欣赏壁上悬挂的吴地山水图。 他身着素色长衫,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若非腰间佩剑,倒更像一位游历四方的文人雅士。 听闻脚步声,蒋干转身,见吕壹入门,当即拱手作揖: “九江蒋干,冒昧造访,还望吕公海涵。” 吕壹还礼,目光却在蒋干身上细细打量: “子翼先生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只是……” 他顿了顿,示意侍婢上茶。 “如今吴齐两国兵戈相见,先生此时来访,恐有不便。” 蒋干接过茶盏,淡然一笑: “……吕公多虑了。” “干此来,非为国事,实为私谊。” “哦?” 吕壹轻啜一口茶,眼中警惕不减。 “我与先生素昧平生,何来私谊之说?” 侍婢悄然退下,厅内只剩二人。 蒋干放下茶盏,直视吕壹: “吕公在吴国位高权重,干虽在江北,亦久闻大名。”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吕壹不动声色,沉声道: “……先生过誉了。” “吕某不过吴王麾下一介臣子,安敢当‘位高权重’四字?” 蒋干轻声一笑: “……吕公过谦了。” “吴国上下谁人不知,吕公乃吴王心腹,掌机密要务。” “连陆伯言、顾元叹等重臣,亦需看吕公脸色行事。” 听到陆逊之名,吕壹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恢复如常。 “先生此来,究竟所为何事?” “莫不是……” 他声音渐冷,“来做说客的?” 蒋干摇了摇头,笑道: “非也。” “干此来,实为吕公前程计。” “前程?” 吕壹眉梢一扬,“吕某前程自有吴王定夺,何劳先生费心?” 蒋干不疾不徐道: “吕公可知,如今吴国能动员多少兵马?” 吕壹面色微变,厉声道: “此乃军国机密,先生问此作甚?” “即便举国动员,至多不过十五六万众。” 蒋干自问自答,“而汉军在长江沿线,已有二十万之众。” “以十万当二十万,吴军如何抵挡?” 吕壹冷哼一声: “……先生此言差矣。” “陆伯言在濡须口屡破汉军,汉军主帅陈元龙束手无策,此事天下皆知。” “吴国虽小,将士用命,岂是数量可论胜负?” 蒋干闻言大笑,笑声中却无半点欢愉: “一时小胜,何足以论成败?” “吕公岂不闻‘小敌之坚,大敌之擒’?” “今我主刘玄德三兴汉室,承继大统。” “据中国之地以临万邦,乃天命所归。” “而吴主不识时务,不知天命,僭越称王,岂不是逆天而为?” “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乎?” 一席话说得吕壹默然。 他虽为吴臣,心中却明白蒋干所言非虚。 汉国地大物博,兵多将广,长久相持,吴国确实难以支撑。 见吕壹神色动摇,蒋干趁热打铁: “……容干为吕公分析一二。” “即便吴军侥幸胜了汉军,也不过是击退而已。” “汉军只要再休养个三五年,又可再起二十万大军南下。” “而吴国举国之力,能支撑几年?” “更遑论吴军要彻底战胜汉军,难如登天。” 吕壹眉头紧锁,手中茶盏不知不觉已倾斜,茶水溅在袍袖上亦浑然不觉。 蒋干压低声音: “再者,若吴军真能取胜,陆伯言必以为贵。” “干闻陆逊对吕公颇有不满,曾多次在吴王面前进言,言吕公专权误国。” “倘使他得势,试问明公当如何自处?” 此言一出,吕壹如遭雷击,面色霎时惨白。 他与陆逊素有嫌隙,若陆逊因战功而更得孙权信任,自己处境确实危险。 思及此,他额上冷汗涔涔,官袍后背已然湿透。 蒋干察言观色,知已击中要害,便缓声道: “……吕公勿忧。” “干此来,正是为解吕公之忧。” 吕壹强自镇定,声音却微微发颤: “先生此言何意?” 蒋干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推到吕壹面前: “陈征南有言,若吕公愿为内应,助汉军破吴。” “不仅既往不咎,更将封吕公为列侯,食邑千户,保吕公世代富贵。” 吕壹盯着那封密函,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他深知这是叛国之举,但蒋干所言又句句属实—— 吴国难敌汉军,陆逊得势自己必遭殃。 “吕公。” 蒋干声音如蛊,“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吴国气数将尽,吕公何必与之同归于尽?” 窗外,暮色渐沉。 一只乌鸦落在院中老树上,发出刺耳的鸣叫。 吕壹抬头望向窗外,又低头看看那封密函。 终于,缓缓伸出了手。 书房内烛火摇曳。 吕壹命人紧闭门窗,只留下心腹侍从在外把守。 他亲自为蒋干斟上一杯江东春酿,琥珀色的酒液在烛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子翼先生。” 吕壹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既言合作,不知汉军欲使吕某如何配合?” 蒋干举杯轻抿,酒液沾湿唇须却不急着擦拭,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 “吕公快人快语,干亦不绕弯子。” “如今陆伯言把持长江沿线防务,深沟高垒,令我征南将军陈元龙寝食难安。” 吕壹眉头微蹙: “陆逊确为吴国柱石,自吕蒙死后,吴王以托国之重,将全国兵马尽付其手。” “若要吴王替换掉陆逊……” “唉,难呐。”他摇了摇头,“难如登天。” “非也非也。” 蒋干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 “吴王孙权,外示宽宏,内实多疑。” “陆逊手握重兵,岂能不令其忌惮?” “干观孙权近日所为,虽表面信任陆逊,实则已暗遣心腹监视军中动向。” 吕壹眼中精光一闪。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