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二月的兴庆府,寒风虽未完全消散,却已少了几分刺骨的凛冽,空气中隐约透着一丝回暖的气息。 这座昔日的西夏都城,如今已成为北疆掌控河西的核心,皇宫之中,更是处处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 大殿两侧,北疆武将们身着各色的棉甲,面容肃穆,煞气腾腾。 李骁则是穿着一件暗金龙纹棉袍,大马金刀地坐在原本属于西夏皇帝的龙椅上,目光玩味地扫过殿前。 那里站着一名身穿夏国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正是李安全派遣而来的夏国使团首领,新任礼部尚书梁成。 夏国的礼部尚书,短短半年内已是第三次更换,眼前这位梁成正是李安全的亲信。 感受到殿内的压迫感,他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半分懈怠,按照外交流程,双手捧着国书走进殿中。 “大夏国礼部尚书梁成,拜见北疆大都护。” 梁成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他将国书高举过头顶,由亲兵呈给李骁,随后垂首躬身,缓缓开口禀报国书要义:“我大夏前朝天庆皇帝(李纯祐),近日常感身体不适,精力亏空,已无力打理朝政。” “为保大夏社稷安稳,天庆皇帝遂下禅位诏书,传位于镇夷郡王殿下,自请为太上皇颐养天年。” “新帝登基后,已改元‘应天’,寓意应天顺人,重振大夏。” “我应天皇帝深知北疆军威赫赫,亦念及两国往日虽有战事,却不该再让百姓遭难,故愿承太上皇之志,与北疆永结为兄弟之邦,自此互不侵犯,共护边境安宁。 梁成咽了口唾沫,偷偷抬眼瞥了李骁一眼,见对方神色未变,才继续说道:“为表诚意,我大夏愿每年向北疆缴纳岁贡。” “外臣此次带来黄金万两、珠宝数十箱、绫罗绸缎五百匹,聊表心意。” “此外,陛下知晓大都护身边需人照料,特挑选二十名容貌秀丽的女子送来。” 李骁接过国书,随意翻开扫了两眼,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那二十名美女之中,有一个比较特殊,便是李纯祐最宠爱的王贵妃。 上次李安全在这座大殿中面见李骁时,便被询问了李纯祐的王贵妃姿色如何。 如今李安全刚废黜李纯祐,便迫不及待将这位王贵妃送来李骁面前,无非是想投其所好,讨好并稳住北疆。 这位新上位的西夏皇帝,在政变后召集心腹议事时,首要考虑的便是“夏国如何立足”。 夹在北疆与金国之间,夏国早已沦为弹丸小国,唯一的生机便是挑起金与北疆的战争,自己火中取粟、左右逢源。 如今这般低姿态讨好,不过是缓兵之计,想为夏国争取喘息的时间。 可李骁要的,从来不是一个臣服的西夏,而是彻底将西夏纳入北疆版图。 早在西平府政变后的第三天,锦衣卫便已将消息传回兴庆府。 被囚禁的李纯祐父子,在西平府过得极为凄惨,饮食短缺,还时常遭受虐待,随时都有暴毙的可能。 这些,李骁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李安全的政变,给了他拿下西夏提供的绝佳借口。 “李纯祐身体不适?传位给李安全?” 李骁将国书扔在案上,声音陡然变冷,“混账!分明就是造反!”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梁成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辩解道:“大都护息怒,我大夏皇帝乃是……” “住口!” 李骁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刀,扫过殿内众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李安全身为臣子,废黜君主、自立为帝,乃是大逆不道。” “我北疆虽与李纯祐互为仇敌,打的却是堂堂正正的国战,绝不屑于这般卑劣手段。”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更何况,李纯祐的女儿灵阳公主,如今已是本都的妾室。” “论辈分,李安全还是灵阳公主的叔辈,却做出这等谋朝篡位之事,简直是胆大妄为,狼子野心。” 梁成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他没想到,李骁不仅不接受夏国的示好,反而对李安全的皇位发起了质疑。 “回去告诉李安全。” 李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送来的金银珠宝、美人,我北疆收下了,但我北疆,绝不承认他这个‘应天皇帝’。” “滚。” 梁成还想要辩解,却被武卫军强行扔出了大殿。 随后,李骁的目光扫向殿中诸将领,淡淡说道:“都回去准备啊。” “开春之后~” “灭夏!” “遵命。” 殿内的北疆武将们,轰然喝道,眼中满是战意。 这一次,就让北疆的铁骑,彻底终结西夏的历史。 …… 李安全送来的二十名美人被安排在了秋水宫。 王氏站在窗边,望着熟悉的景象,心中满是怅然,这里曾是她在兴庆府时的居所,如今重归故地,却早已物是人非。 半年前的混乱还历历在目:北疆军攻破克夷门,铁蹄踏向兴庆府,她随太后、皇后等人仓皇逃往西平府,一路上担惊受怕,总怕北疆军追来。 可得知与北疆停战的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西平府便乱了。 太后联合李安全“清君侧”,本是要扶太子登基。 却没想到李安全手握兵权,反手摆了太后一道,将李纯祐与太子一同囚禁,自己登基称帝,改元“应天”。 那时的王氏,与皇后、李纯祐等人被关在一起。 她以为自己要么会被囚禁至死,要么会被李安全暗中除掉,或者是被李安全带走玷污。 可命运偏要捉弄人,就在她以为人生一片晦暗之际,李安全的人突然将她带了出来。 “陛下要将你献给北疆大都护李骁,你要好生伺候,莫要丢了大夏的脸面。” 她永远忘不了李纯祐得知消息时的模样,那个昔日温和的皇帝,在囚牢里发疯般嘶吼,却被士兵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 王氏在路上哭了一路,她只感觉自己的命运就像水上浮萍,被乱世的风浪裹挟着,身不由己。 周周转转,竟又回到了兴庆府,回到了这座皇宫。 可往后要伺候的男人,却换成了想要覆灭她故国的仇敌。 “王夫人,大都护命你今夜前去侍寝,跟我们走吧。” 两名北疆仆妇走进来,语气略带恭敬,但却不容拒绝。 王氏身子一颤,眼中的哀愁又深了几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世间国破家亡的女子数不胜数,可真正能摒弃一切、拉着敌人同归于尽的,寥寥无几。 贪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她没有勇气舍弃性命,便只能屈服。 “我知道了。” 王氏低声应道,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