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知府练廷璜那么忙,竟然还要亲自审理他这么个小人物?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要是在县衙,只要自己嘴够硬,之前求助的合信和顾家,总有一方能想办法把他捞出去。 可一旦被押到松江府城,情况就难说了——府里的官阶更高,关系更复杂,他这点人脉,恐怕根本不够用。 “嗨,秦大人,让练大人见笑了。”吴云还在做最后的努力,陪着笑说,“一个小案子而已,哪需劳烦练大人费心?不如就留在县衙,下官一定好好审,给您一个交代。” 秦通判却没松口,反而皱起眉:“事涉谋反,怎么能说是小案子?” 吴云一愣,转头看向铁良,语气带着疑惑:“铁良,这案子涉及谋反吗?我怎么听说,是情杀?那半掩门不是都招了吗?” 铁良赶紧拱手回话,声音不高:“回大人,这案子确实不涉及谋反。” 他心里清楚,那半掩门根本没招,所谓“情杀”是县尊编的。 按他的性子,本不该顺着这话往下说,可他没点破,显然是打心底里想帮陈林一把。 “涉不涉及谋反,也要审过才知道。”秦通判不耐烦了,打断铁良的话,“好了,本官这就回去复命。吴大人日理万机,自便吧。” 话说到这份上,吴云也没辙了。 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算给足了顾福昌面子。 陈林被府城的衙役架起来,拖着往外走。 他垂着头,心里一片茫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武力反抗肯定没用。 早晨的上海县城,已经热闹起来。 街上满是挑着担子的小贩,“卖包子”“卖豆浆”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们摩肩接踵,有的赶着去市集,有的匆匆往码头走,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 人群中,一个汉子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光影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上密密麻麻的胡茬,他眼神紧盯着被衙役押着的陈林,脚步慢悠悠地跟着。 不远处的绸缎铺内,一名仕女撑着把绣着海棠花的花伞,伞面倾斜,只露出她窈窕的背影。 她看似在看铺子里的绸缎,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陈林的方向。 汉子见陈林被押出县衙,便悄悄加快脚步,往城门外走;仕女也收了伞,跟着走出绸缎铺,假装逛街,顺着人流往城外挪。 秦少柏坐在一顶两人抬的小轿里,轿帘撩开一角,他时不时探头往外看,催促轿夫:“快点,别耽误了上船的时辰。” 他们要去城外的码头,乘船返回松江府城。 江面上,一艘漆成黑色的蒸汽巡逻艇正吐着黑烟,“突突突”地行驶着。 艇身两侧溅起白色的水花,在晨光下泛着亮光。 巡逻艇上,鲜亮的米字旗,耀武扬威。 合信牧师穿着黑色教士服,双手背在身后,矗立在船头,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 他身后,珍妮换上了一身黑色紧身长裙,裙摆垂到脚踝,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靴,少了几分往日的娇俏,多了几分干练。 人高马大的詹姆斯站在珍妮旁边,腰间的皮带上别着两把左轮手枪,枪身闪着冷光,他双手抱在胸前,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江面,活脱脱一个西部牛仔。 “合信先生,要是那些清国官员不放杰克怎么办?”珍妮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码头,脸上满是担忧,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合信牧师转过头,语气笃定:“不会的。我们与清国政府签过协议,租界的人犯了罪,归租界管辖。”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所以,他们必须放了杰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文绉绉的,怎么可能是杀人犯?那些清国官员,就喜欢罗织罪名,颠倒是非。我相信杰克一定是被陷害的。” 为了救陈林,合信牧师算是竭尽全力了。 他不仅从巴富尔那里申请到了租界管辖令,还动用私人关系,从租界驻军那里调来了这艘巡逻艇。 当然,他这么做,并非全是因为对陈林有好感。 更重要的是,陈林答应过要帮他开办书局——一个有懂西学的清国人参与的书局,对他接下来的文化传教计划至关重要。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