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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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朱阿芳仅是对舅妈充满敌意,时间长了,也许就化解了,冰河都可以解冻,何况人心?问题是,朱阿芳不光对舅妈存有敌意,还会有一些超出人们想象的行为,那是最让舅妈恐惧和心寒的。舅妈给朱阿芳买裙子的第三天,朱阿芳竟然用剪刀在连衣裙的中间铰了一个窟窿,然后把裙子送到舅妈手中,冷笑着说:“舅妈,你买的裙子是次品吧,没穿两天就坏掉了。”舅妈拿过裙子一看,明显就是她使坏,自己弄坏的。舅妈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努力控制火气,她真想把朱阿芳这个小妖精掐死。舅妈强装笑脸,说:“没有关系,过两天我再给你买条新的,白色的,而且质量好的,可以吗?”朱阿芳冷笑道:“这还差不多。”舅妈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会如此的阴险可怕,心里一片冰凉,这样下去,如何是好?这时,顾珊珊说:“妈妈,妈妈,我看到是姐姐把裙子剪坏的。”朱阿芳瞪着顾珊珊,两只眼珠子仿佛要像子弹般飞出来,顾珊珊吓坏了,赶紧躲在了妈妈后面。舅妈说:“珊珊,别说了,过两天妈妈再给姐姐买条裙子,也给珊珊买一条。”说完,她就把女儿拉走了,朱阿芳站在那里,目光阴毒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剪坏裙子还不是最让舅妈难以容忍的,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一个深夜,家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顾珊珊声嘶力竭的尖叫。顾珊珊和她爸爸妈妈住在一个房间里,只不过是自己单独睡在小床上。舅舅赶紧开了灯,下了床,来到女儿的床边,焦虑地问道:“珊珊,你怎么了?”顾珊珊坐了起来,不停地哭。舅妈也跑过来抱住女儿,说:“珊珊,你到底怎么了?”顾珊珊哭着说:“妈妈,我痛,我痛——”舅妈惊讶地说:“哪里痛,告诉妈妈,哪里痛?”顾珊珊说:“腿上痛,好痛呀,妈妈——”舅妈掀开被子,看到顾珊珊的小腿上有一道刀割的伤口,伤口上流着血,血把床单和被子都染红了。舅舅惊叫了声,赶紧找来东西,给女儿止血。

    “这是谁干的?”舅妈叫喊道。舅舅在给女儿处理伤口的时候,舅妈来到了里屋,拉开了灯。她看到朱阿芳坐在床沿上,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刀锋上还有血迹。她冷冷地看着气势汹汹走进来的舅妈,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舅妈真想扑过去,把她撕成碎片,但是她害怕了,竟然感到了巨大的恐惧。面对朱阿芳,她的脚在往后退,惊恐地离开了里屋。朱阿牛跳下了架子床,问妹妹:“阿芳,你干什么了?”朱阿芳冷冷地说:“我割了珊珊一刀。”朱阿牛愣愣地看着她,不相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朱阿芳将手中的刀子扔在地上,说:“当然是真的,就是用这把刀子割的。”朱阿牛惊惧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做?”朱阿芳说:“我讨厌她,也讨厌舅妈,我一点都不喜欢她们,也不喜欢待在这个家里,这不是我们的家。哥哥,我们离开吧,我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朱阿牛无言以对。

    舅舅给女儿处理完伤口后,舅妈对他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必须把那个小妖精弄走,否则我们家没有安宁的日子。我好心好意买裙子给她,她用剪刀剪坏,还用刀割珊珊的腿,这要是割在脖子上,那如何是好。我告诉过你,晚上睡觉时,房间门要反锁上,你就不听,现在出事了吧。今天我告诉你,一定要弄走他们,否则我带珊珊走,我受不了了,实在是受不了了。没想到,小小的一个姑娘,心肠如此歹毒。”

    舅舅没有说话,脸色阴沉。

    他来到了里屋。

    朱阿牛负疚地叫了声:“舅舅,对不起,妹妹她——”

    朱阿芳站起来,在舅舅面前低下了头。

    她用脚把地上的刀子踩在了脚下。她的动作舅舅都看在眼里,舅舅叹了口气说:“阿芳,珊珊是妹妹,知道吗,她比你小,是妹妹。姐姐是不能这样对妹妹的,懂么?你也不能那样对你舅妈,懂吗?我们是亲人,不是仇人,舅妈和你没有仇,妹妹也和你没有仇,你这样做太让人寒心了。”

    舅舅说完话,就走出了里屋。朱阿牛可以感觉到舅舅的背脊在颤抖,他一定伤透了心。朱阿牛心里隐隐约约地预感到了什么,事实证明,朱阿牛的预感是正确的。在朱阿芳刀割顾珊珊之后不久,舅舅就把他们送走了,他找人修好了被火烧坏的房子,他们就住回了自己的家。舅舅为了他们能够得到好的照料,不仅自己经常过去送东西,关怀备至,还从乡下找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照顾他们的日常生活。很奇怪的是,朱阿芳回到自己家里后,变得开朗快乐了,眼睛里少了那种和她年龄不相符的阴毒。但是有一点让朱阿牛不舒服,她仿佛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什么事情都得由她拿主意,朱阿牛和那个乡下阿姨,都得听她的安排。这种日子一过就是好多年,久而久之,朱阿牛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有时如果缺少了妹妹的管束,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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