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为什么要把手机放地上?”海芦苇问道。 “我记得当时是想测试一下,声音能不能在楼层之间传播。” 府太蓝摇摇头说:“走上几节楼梯之后,就听不见铃声了。我没去管它,径直上了二楼,反正也不重要。刚才下楼时,我一直在思考提防一楼可能出现的危险,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它不见了。” 几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你真的曾经放下过一部即抛型手机吗?”麦明河说。 这个念头,想必已经在他们三人脑海里都徘徊好一会儿了。 府太蓝摇摇头。“不知道。” “是一楼刚刚往你脑海里新增的记忆吧?” 海芦苇四下看了一圈,说:“门外贴着整修通知,一进来就出不去了,所以没人会进来。居民嘛……除了垃圾管道,也没有看见楼里还有别的居民了。谁会拿走那部手机?” 府太蓝蹲下身,在背包里翻了一会儿,似乎没有找到那部即抛型手机。可他抬起来的脸上,并没有因此而松展轻快。 “虽然手机确实没有了,但我依然不能肯定那件事真的发生过。它也有可能是被我掉在其他地方了。我甚至都不确定,我是不是真拿了一部即抛型手机进来……不过,增加这个虚假记忆,又是什么目的呢?” 几人商量一会儿,讨论不出头绪,也只好暂时放下了。 一个人的存续,本质上就是一个人自我记忆的存续。 当记忆不能再被信任,必须时时刻刻警惕、反复审视检查的时候,麦明河发现,这种精神压力出乎意料地大,出奇地消耗人。 毕竟对自己的怀疑,是最耗费自己的事。 不出半个小时,大家就撑不住了,好像都变成了逐渐融化的冰淇淋(咦?为什么要说“都”?)——他们从直立警戒,到弯腰捶腿,又到半蹲半坐,到最后,几人全都瘫下去了,背包、胳膊腿儿,都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从昨晚到现在,也一晚上没合眼了,”麦明河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要不我们轮班睡一会儿吧。” 该提议立刻获得了府太蓝的赞成。 “说不定睡着了,记忆就不会增加了呢。说实在的,我现在都分不清哪些记忆是被悄悄加进来的,哪些是我本来的了。” “你们敢在巢穴陷阱里睡觉?”海芦苇使劲揉了一把脸,“搞什么,哪怕吃安非他命撑着,也不能在这儿睡觉啊!” “你有安非他命?”府太蓝忽然睁开了眼。 ……这孩子,一听见这种东西好像就特别积极。 “没有,”海芦苇说。 府太蓝马上又合上了眼。 他好像不担心麦明河会怀恨在心,趁机报复;倚在背包上,调整一下姿势,声音已经睡意蒙眬了:“那你废什么话啊……你要是不敢睡,那你值第一班。” 麦明河在居民面前都敢睡觉,何况是在人类身旁? 她也倚着墙躺下去了,以胳膊作枕,含含糊糊地对海芦苇鼓励道:“你加油,小心点,记得多听听录音……我要不行了。” 小偷闯进家里才是17号晚上的事,回想起来,却觉得好像过了半年一样漫长。 自从那一晚之后过了三天,麦明河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早被疲惫浸透了。 哪怕是在巢穴陷阱里,眼睛刚一合上,大脑就迫不及待地拉了电闸,让她笔直地坠入了无梦无惊的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终于被人推着肩膀,一下一下摇醒的时候,她恍恍惚惚地,还以为是社工来了。 “……又到你来的日子了?”她哑着嗓子问。 “什么?”答她的,却是一个年轻人的嗓音。“是我啊,海芦苇。” 海芦苇? 那是——啊,对了。 她重新年轻起来了,她从一具濒死躯壳,再次变成了她记忆中的自己…… 对了,是年轻了;但眼前的路仅有九个月,就会再次撞上避无可避的终点。 麦明河撑着身体,仍觉头脑中昏昏沉沉。“我想起来了……我们在公寓里。轮到我警戒了?”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