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十二月初的黑摩尔市,寒气逐渐浓暗起来,阴影一般游走在街巷角落里。 白日天光疲弱了,路灯蒙上了雾,夜晚又泛开更深一层黑。 从漆黑海面上刮来的冷风,扎在皮肤上,又痛又刺又痒,像是被巢穴里的东西摸了一把脸。 降温也太快太急了,麦明河紧了紧外套,后悔自己出门时忘了戴围巾。 没戴围巾不要紧,让海浪颠得有点儿头晕也不要紧,但眼下这一个状况该怎么调解,才是最叫人头疼的。 “这个人是谁?” 艾梅粒虽然双手紧揣在衬衫袖子里,冻得嘴唇都有点发蓝,但硬气一点不减:“看着软趴趴的,可靠吗?” “我本人就坐在这里,” 海芦苇穿戴着厚羽绒服,围巾,毛线帽,暖和得满面粉红,说:“我本人,就在你对面,听得见。” 为什么这两人会跟她一起坐在船上来着? 噢,起因是艾梅粒要报恩。 而且她不允许麦明河推辞,非报不可。 好像是娑北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她的——为了联系面试猎人,凯家当时把众人的号码都留下来了。 她们三人从巢穴楼梯间逃离之后,麦明河一回黑摩尔市就去了凯家,给柴司做“路标”,与凯罗南一起将他从黑渊带里领了出来;所以最后一次看见艾梅粒,还是在几人分手、准备各自去打开通路之前。 乍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时,麦明河可高兴了。 还躺在公寓床上时,日子浸在电视声里,模糊混沌;唯有偶尔护工打来的电话铃声,能穿透灰沌沌的时光,像是世界伸向她的一只手。 哪怕是打错的电话,她也能珍重地回味一阵子。原来还有线路,连着她,连着茫茫人间里不知在做什么的一个年轻陌生人。 如今即使重获青春,她听见来电时的喜悦依然一点没变;不等对面的海芦苇把一句“是骚扰电话吧”说完,她已经接起电话了——“喂?早上好呀,你找谁?” 电话另一头顿了顿。 “这个不是你自己的手机吗?”一个有点熟悉的年轻女音说,“我给你打电话……我还能找谁?” “艾梅粒,”麦明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你平安回来了?一切都好?” 艾梅粒又安静了几秒。 隔着电话,麦明河都能感觉到,她抓起一个回答、又扔开,又抓起一个,竟像是陷入了沉默的烦乱与无措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普通的一句问候了。 “我、我还好。” 她终于说话了,答案配不上刚才那么紧张的一阵子思考。“嗯……这一次,我确实受了你的帮助。” 海芦苇坐在餐桌对面,用眼神刺探着消息。 “不要紧的——” “很要紧,”艾梅粒打断了她。“我不是那么弱的人,我从来不需要别人拉着拽着,帮我脱离危险。但我受了你的恩惠,我就要认。你需要什么?” 麦明河让她的话打得一结巴:“需、需要什么?” “钱?伪像?下次进巢穴,需要帮手吗?”艾梅粒说到这儿,又像是咬着牙似的说:“如果进巢穴,我绝不会拖你后腿,再要你拉扯了。我可以证明我的价值给你看。”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