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孙元化,字初阳,号火东,南直隶苏州府嘉定县江东人。 十九岁从徐光启为师,学习西方数学和火炮知识,万历四十年中举,之后再无存进。 不同于那些大才子,他们是不屑于考进士,而孙元化,是真没那个本事考进士。 没办法,科举路断,他只能回家另谋出路,干起了翻译西洋书籍的工作,也算是发挥专业特长了。 在老师徐光启的影响下,孙元化对天主教产生了极大的认同感。 他坚信这天主教能“补益王化,左右儒术,就正佛法”。 于是在天启元年,孙元化在北京正式受洗入教,成为了一名天主教徒。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孙元化顶多也就是个热衷西学、科举失意的地方举人罢了。 可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总有些看似不起眼的人物,能在关键时刻,被推上一个他根本无法胜任的位置,然后搞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天启二年,广宁失陷,辽东战局急转直下,整个京师都感受到了来自关外的巨大压力。 值此危难之际,孙元化觉得展现自己才华的机会来了。 他立刻向朝廷条呈《备京》、《边防》二策,大谈特谈如何利用西法火器守卫京师、巩固边防。 尤其是在奏疏中,他极力鼓吹自己潜心研究的“铳台之法”,并且放出豪言,号称: “置铳于层台之上,可杀敌于十里之外” 十里是什么概念呢? 换算过来就是五千米,而当时威力最大的红夷大炮,有效射程也不过两千多米。 反正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炮,能杀敌于十里之外。 或许是被唬住了,又或许是念在孙元化一片拳拳报国之心,朝廷最终还是将他调往了辽东,准备让他一展所长。 然而,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 当时的蓟辽经略是帝师孙承宗,这位可是真正知兵的大家。 孙承宗看了孙元化的奏疏,立马就看穿了这小子眼高手低、只会打嘴炮的本质。 孙承宗自然不可能把军国大事交到这种人手里。 但毕竟是朝廷派来的人,他也不好直接将其斥退,便授予孙元化一个经略衙门赞画军需的职位。 这个职位,说白了就是个幕僚性质的闲差。 孙承宗让他跟着军队到处看看,了解了解辽东前线的实际情况,写一份关于辽东火器装备和使用的考察报告。 这本来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 辽东前线的各种火器都摆在那里,找几个老兵问问,再翻翻相关的兵书,仔细研究一下,总能写出点东西来。 但孙元化偏不,他就是要在同僚面前露个大脸。 他在奏疏中如此写道: “.虎蹲炮稍大矣,而长不称之,故亦远不能到,且铳管外宽内窄,则弹出无力。” “验其弹,则大小不齐。大弹之轻,尚减铳径二分有余,况小者乎?” 这话总结起来,就是批评虎蹲炮设计不合理。 炮管短、射不远,而且炮弹和炮管之间的缝隙太大,导致气密性极差,发射无力。 孙元化这番“高论”,还经常被某些洋奴们拿出来当证据,用来论证明朝的火炮技术落后。 然而,但凡是稍微了解一些明代火器知识,或者亲自用过虎蹲炮的人都知道,孙元化这段话,简直是错得离谱。 虎蹲炮为什么炮弹和炮管间隙大? 因为它打的是子母弹,也就是一颗大的主炮弹,配合着散子。 那留下的二分间隙,正好是用来填充这些散子的。 至于气密性,则是通过垫在后面的木马子和沙土提供的。 (木马子是药膛内部,用木头制成的挡片,能够在药膛装填火药完毕之后将其筑实,具有紧塞与闭气的作用,以此增加火药爆炸时的威力。) 这些内容,都是戚继光白纸黑字,写在《纪效新书·习法篇》里的。 而孙元化为什么会这么写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压根就没去实地考察过。 他既没看过士卒们实际操作虎蹲炮,也没读过戚继光的兵书。 他所有的火炮知识,都来自于他翻译的那些西洋书籍和他自己的想象。 孙元化就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嘴炮党。 也不知道孙承宗看到这份“考察报告”时,脸上的表情到底该有多么精彩。 总之,从那以后,孙承宗就基本没再用过孙元化这个人,只是给了他一个兵部司务的闲职。 职责是“相度北山南海,设奇兵于高深之间”。 意思就是: 你小子别掺和具体事务了,就在旁边好好看、好好学,啥时候真弄明白了,再出来说话。 而负责修缮城防、布置火器的工作,孙承宗都交给了经验丰富的总兵李秉诚。 并且孙承宗还不放心,又特意调来了工部职方司主事沈棨和顺天府通判杜应芳。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