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经过大半个月的艰苦跋涉,商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夏河。 夏河位于后世的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再往北就是青海西宁。 李自成骑在马上远远望去,只见大夏河在宽阔的草原上蜿蜒流淌,两岸的草地已开始泛起淡淡的青色。 他看着这广袤的草原,一路上的艰辛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西北方向,一座宏伟的庄园依山而建,石头砌成的墙基洁白光滑,映衬着晨曦的微光。 庄园里的木楼雕梁画栋,无数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地,阿什格桑家族的庄园。 阿什格桑家族是安多地区噶举派(白教)的信徒,他家在夏河经营了两百余年,据说是古藏的贵族,受封在此。 一场盛大而独特的欢迎仪式早已备好。 当商队抵达庄园门口时,悠长沉闷的法螺声响起,空气中弥漫着煨桑的松柏香气。 一位穿着华贵藏袍、腰间佩戴绿松石弯刀的壮硕中年人,带着满脸热情的笑容亲自出迎。 他就是阿什格桑家族的当代家主,丹增却吉。 在抵达夏河之前,薛志恒就已经派人通知了夏河的各家贵族。 佛门圣物入藏一事,瞬间引起了轰动,甚至西宁的塔尔寺和朱喀寺都派出了僧侣前来,想要一探究竟。 经过激烈的争夺后,最终还是丹增却吉家的庄园赢下了接待圣物的资格。 然而,初春的解冻期,加上前夜的一场大雨,使得庄园门前积满了泥泞的水坑。 为了不让远道而来的贵客身上沾满泥水,丹增却吉立刻用藏语高声下令。 顷刻间,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朗生”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朗生就是贵族家的奴隶,按照汉人的说法,差不多相当于家奴。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到泥泞的水坑边,一个接一个地俯下身,将自己的身子埋入冰冷的泥水中,搭成了一座人桥。 “哈哈哈,远道而来的贵客,切莫让污泥脏了你们的靴子!” 丹增却吉操着一口生疏的汉话,热情地挥手示意。 薛志恒对此倒是见怪不怪,他常年与藏地贵族打交道,深知其习俗。 他坦然一笑,抬脚便踩上了朗声们的身子,跨过泥泞,热情地和丹增却吉拥抱了起来。 但李自成却僵在了原地。 他在汉地不是没见过奴隶,但从没见过哪家地主这么用奴隶。 李自成能清晰的看到,脚下一个朗声因寒冷而不停颤抖的脊背,甚至还能看见他的牙齿在上下不停哆嗦。 这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用来补路修桥的石头。 他的脚重如千斤,迟迟也落不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自成的身上。 丹增却吉的热情笑容淡了几分,薛志恒则向他投来一个催促的眼神,示意他要入乡随俗。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情绪。 他学着薛志恒的样子,一脚踩上了第一个奴隶的后心。 那背脊很瘦,隔着粗布衣衫,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骨头。 他没有过多停留,面无表情地快步走过这座颤抖的人桥,走进了那座富丽堂皇的庄园。 丹增却吉走在前头,身侧跟了一群夏河的大小贵族头领: “二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我先带两位参观参观,让两位了解了解我桑科草原的风土人情。” 丹增却吉显然是想炫耀自己的财富与实力,他亲自担当向导,引领着薛志恒和李自成参观他的庄园。 眼前的庄园确实恢弘大气,甚至有些令人咂舌。 主屋的梁柱都是由巨大的原木搭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卷草纹和六字真言,缝隙处甚至以金箔填充。 墙壁上挂着色彩鲜艳、画工精细的唐卡,描绘着佛陀本生故事和怒目圆睁的护法神。 地上铺着厚实致密的藏毯,脚踩上去悄无声息,柔软得像是踩在云端。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酥油香和藏香混合的味道。 银质的酥油灯里,火苗不知疲倦地跳动着,将整个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 薛志恒一路赞不绝口,而李自成则是一路沉默。 他看着头上巨大的宝瓶顶,以及四周绿松石和珊瑚的家具,心中换算的却是另一笔账: 这根柱子上的黄金,够他麾下一个哨队吃上一个月的饱饭; 一张地毯,能给二十个弟兄制成棉衣. 参观完主屋,丹增却吉又兴致勃勃地带他们去看自己的马厩,那里养着上百匹神骏的河曲马,每一匹都毛色发亮,膘肥体壮。 这倒是把李自成看得眼前一亮,恨不得立刻骑上一匹,在桑科草原上纵马奔腾。 从马厩出来,穿过宽阔的庭院,不远处有一排低矮、阴暗的石屋。 一阵混合着馊味、汗味和粪味的恶臭随风飘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