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虽然不知道大帅为什么笃定这姓马的可以招降,但此人的抵抗情绪的确不强。” “不像咱们之前遇到的明军将领,动不动就自刎殉国。” “但等我再劝降时,他又开始扯什么忠君死节的屁话,顾左言右。” “把这人安排到独立别院时,他受着,但却没半点感激的意思,好像理所应当。” 黑子灌了口酒,咂咂嘴, “说他怕死吧,好像也不怕;但你说他想投降吧,嘴巴又严实得很。” “反正.反正就是让人捉摸不透,滑不留手。” 董二柱若有所思地啃着锅盔,分析道: “大帅让咱俩招降他,是不是太看得起咱俩的能力了?” “我俩上阵杀敌还勉强凑合,可劝降明将这事儿还是头一遭,根本没头绪。” “刚才你说,这人提及什么‘忠君死节’时顾左言右,会不会他自己都不信这套?” “只是拿忠义当挡箭牌,或者说,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对咱们的怀柔不感激说明他要么心防极重,要么根本不在乎咱们给的那点小恩小惠?” 他看向黑子, “你带马科在附近四处转过没?” “他什么反应?” 黑子摇摇头: “路上走得急,没机会。” “不过大帅让招降,我琢磨着,明天先带他在剑州城里转转?” “让他看看咱治下的百姓,比那朱明治下强上百倍,说不定能打动他?” 第二天上午,黑子换上一身利落的便服,来到关押马科的小院。 院落在城西北角,守卫森严,但好在环境清幽。 “马兄弟,昨晚睡得可算安稳?” 黑子推开房门,语气比在广元时缓和不少, “大帅有令,让我等好生款待将军。” “最近天气不错,我带将军在剑州四处转转,散散心?” 屋内的马科狐疑看着黑子,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散散心? 难不成要砍他脑袋?看架势也不像啊。 他不动声色地拱拱手,语气平淡: “方将军客气了。” “阶下之囚,多活一天算一天罢了。” 黑子看着他疏离的样子,也不在意,于是带着马科和几名贴身护卫,走出了院落。 剑州经过知州李兴怀和同知吴熙一段时间的治理,已经从水患中恢复了不少。 城内虽然谈不上上繁华,但处处秩序井然。 街道清扫得干干净净,商铺也大多开门营业。 官府开设的平价粮店外,百姓们排着长队,脸上不见菜色。 茶馆里飘出说书人的声音,夹杂着茶客的喝彩. 黑子刻意放慢脚步,指着街景,语气带着自豪: “马兄弟你看,自从大帅占了川北,就开始大肆提拔能臣干吏,肃清朱明遗毒。” “主官谨守政策,轻徭薄赋,鼓励农桑。” “虽比不得太平年月,但百姓总算有条活路,不必日日担惊受怕,易子而食了。” 听着黑子的介绍,马科的目光扫过城内的街道、店铺、行人,脸上确实掠过一丝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他点点头,语气依旧平淡: “嗯,你等治军理民,确有过人之处。” 虽然是赞叹,但听起来更像是评价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走到城外一处粥棚,一行人见到排队的老人和孩子时,黑子趁机解释道: “前些日子,川北发了大水,剑州灾民数以万计。” “大帅有令,凡老弱妇孺,每日两粥,直到今年秋收为止。” “虽然难以饱腹,总能吊住性命。” 马科看着那粥棚,眼神却有些飘忽,似乎在走神,只是随口应道: “好好,仁政仁政。” 那敷衍的态度,连旁边跟着的护卫都微微皱眉。 黑子心中暗骂,但却脸上不动声色,又出城带他看了几处正在修复的水渠和屯垦点,听当地官吏讲述着引水灌溉、增产粮食的规划。 马科听着,偶尔“嗯”一声,态度极其敷衍。 他的注意力,更多是停留在周围四处巡逻的士兵身上,观察着他们的装备、步伐和精神状态。 一圈转下来,讲解的官吏口干舌燥,可马科的反应却始终如一: 礼貌性的惊讶,平淡的附和,以及深藏的漠不关心。 他对街市的整洁、粥棚的设立、水利的兴修,兴趣缺缺。 只有当看到一队押运粮草的车队经过,或是一小队装备相对整齐的义军巡逻兵时,他的目光才会稍作停留,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回到剑州的院落后,马科屏退侍从,独自坐在窗边。 窗外是守备森严的军士和剑州城的一角,安宁祥和,但他心中却毫无波澜。 论民生,这群贼子做的确实不错。 可马科出身军户世家,从小耳濡目染的只有军功、升迁、粮饷、地盘。 对于民生一事,那是文官们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他真正关心的,是川北这支军队的成色! 根据今日所见,剑州城附近那些头戴红巾的巡逻兵,步伐还算整齐,精神头也足,但装备.大多是皮甲、布甲,铁甲很少见。 粮草车队…运的似乎是粟米杂粮居多,白米很少,后勤看起来也谈不上多充裕。 总的来说,这支军队比底层的卫所兵强,但比起洪督师麾下的精锐秦军,还是有所不如。 靠这样的军队,估计能守住隘口,占据四川,但之后呢?该怎么出去呢? 说起来,这事儿也不怪马科。 他之前从没和江瀚的队伍打过交道,对于江瀚的战绩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今天他所见的巡逻兵,基本都是一些民兵。 马科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开口投降,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还未曾见识到江瀚军队真正的核心战力。 从贼一事可马虎不得,那可是要祸及家人的。 马科可不是一无所有的大头兵,他马家在西宁世代扎根,那儿可还在朝廷治下。 经过这么多年的征战,他很清楚,大明现在早已是烽烟四起,遍地反贼。 虽然还能调遣军队镇压叛乱,但那股大厦将倾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虽然对降贼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他更不想从一个火坑,跳进一个看起来更没前途、随时可能覆灭的火坑。 他需要看到赢的希望,看到强大的武力! 看到足以支撑他背叛朝廷后,还能安身立命甚至更进一步的资本! 而黑子自然不知道其中关键。 他送回马科后,憋着一肚子气,火急火燎地赶回了府衙,准备找董二柱商议。 而此时的府衙里,董二柱很明智地拉来了知州李兴怀和同知吴熙,想要让他俩读书人帮着参谋参谋。 黑子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府衙,把马科一路的反应,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几位,你们是没见那厮的眼神!” “看粥棚跟看路边的石头没两样!” “我说引水灌田,他嗯嗯啊啊敷衍两句,心思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可看到运粮的车队,看到巡逻的兵,这姓马的眼珠子转得贼快!” “这厮莫不是在探查敌情?想趁机溜走?” 黑子说完,狠狠灌了一大口茶水,义愤填膺。 可一旁的知州李兴怀听完,倒是从中琢磨出了一丝味道。 “方将军,据你所述,这姓马一路上对民生不甚在意,只对兵事才表现出一定的兴趣。” “我倒觉得,这厮不像是在探查敌情,反倒像是在评估咱们的实力。” “你仔细想想,他现在被严加看管,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而此人投降后也并未自杀殉国,表明志向,你们应该能从中看出来点什么吧?” 黑子和董二柱闻言一愣,齐齐问道: “看出什么?” 这下轮到李兴怀傻眼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咋还不明白? 他捋了捋须,仔细解释道: “二位将军不是降将,不明白此中关键。” “说来惭愧,李某也是降臣,对于降臣的心理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觉得马科此人,是在暗中评估咱们的军事实力。” “他怕死,但更怕投错了队伍,死得毫无价值,甚至连累家族!” “对于领兵打仗的将领来说,民生一事是他们最不关心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