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往日还算宁静的小村落,此刻却被一股狂躁的氛围笼罩着。 数十名拿着锄头、扁担、柴刀的村民,正围在村子北面的一座小院落前。 院门紧闭,可门板上却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凹痕和黄泥。 “开门!” “赵彬!你个狗日的黑心地主!赶紧滚出来!” “别以为躲着就没事,老实点把地契和粮食都交出来!” 污言秽语和愤怒的口号交织在一起,如同汹涌的浪潮,不断冲击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板。 眼见人群汹涌,屋内的主人坐不住了,吱呀一声,从中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四十多岁、穿着粗布短褂,裤腿上还沾着泥点的男人探出了半个身子。 正是此间主人赵彬。 他看着外面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被怒火扭曲的乡亲面孔,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声音颤抖着竭力解释道: “乡亲们,误会啊!” “我赵彬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我算哪门子的富贵之家?!” “我家拢共就那几十亩薄田,我自己天天还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呢。” “你们看看我手上的老茧,再看看我身上的泥;哪家的老爷会像我这样亲自干活的?” 他伸出布满老茧、指缝里还有黑泥的手,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然而,他的辩解在汹涌的人潮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呸!装什么装!” “我亲眼见你家请佃户,都请人种地了,你还说不是?!” “就是!穿得比我们好,房子比我们大,你就是豪强!” “别跟他废话,往里冲!” “搜出他家的地契,分了他家的钱粮!” 人群中,几个嗓门特别大的汉子,正躲在人堆里拼命地煽风点火。 他们的鼓动如同火上浇油,进一步点燃了暴动的人群。 砰! 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在赵彬脚边,吓得他猛地缩回头。 紧接着,更多的石头、土块如同雨点般砸向院门和院墙。 “给我砸门!冲进去!” “把里头的统统拖出来!” 失去理智的人群彻底爆发了,有人开始用身子撞击院门,有人另辟蹊径,攀爬起了低矮的院墙。 门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院墙上的瓦片被扒拉下来摔得粉碎。 轰! 院门终于被撞开,失去理智的乱民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入了赵家小小的院落。 一瞬间鸡飞狗跳,一片狼藉。 赵彬和他的妻子死死护着两个吓得哇哇大哭的孩子,被汹涌的人潮推搡着,挤到了墙角。 “绑起来!游街示众!” “杀光他们!分粮,分钱!” 狂热的呼喊声中,有人拿出粗糙的麻绳,有人狞笑着掏出柴刀。 赵彬绝望地看着眼前一张张被贪婪和戾气扭曲的脸庞,其中还不乏他曾接济过的邻居,他雇佣过的短工。 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赵老五!” 赵彬猛地起身,指着人群中的一个瘦子,嘶声喊道, “去年你娘病得快死了,是谁借给你两吊钱抓的药?” “啊?!你莫非忘了?! 那个叫赵老五的村民闻言,身体一颤,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赵彬的眼睛。 “赵二狗!” 赵彬随即又指另一个拿着扁担的年轻后生, “前年催征,你爹饿得走不动路,是谁看你可怜,雇你到我家打短工,给了你一家活命的口粮?!” “你手里的扁担,还是我借给你的,你现在竟然用它来打我?!” 李二狗握着扁担的手抖了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刚想开口说点什么。 “别听这厮放屁,他是在收买人心!” 一个尖利的声音立刻打断了他, “这些人最会装好人了,背地里心黑着呢!” “大家别上当!把他捆起来!” 那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瞬间盖过了李二狗微弱的犹豫。 刚刚升起的一丝良知,立刻被汹涌的人潮淹没。 绳索毫不留情地套上了赵彬和他妻子的脖子,两个孩子也被粗暴地拉扯着。 绝望瞬间淹没了赵彬一家。 “慢着!” “都给老子停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炸雷般的吼声从不远处传来。 暴动的人群纷纷停下手,转头看向吼声方向。 只见一支约莫百人的队伍,正朝着赵彬家的小院疾驰而来。 这群人身着统一的红色袄子,外面还套着半身皮甲,手持长矛、横跨腰刀。 正是李老歪派出的巡逻队。 为首的把总张锋和身旁的亲兵骑着高头大马,迅速包围了小院。 暴乱的人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军队震慑,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你们是哪家的?凭什么管我们?!” 张锋闻言一愣,怒斥道: “废话,罗江地界,除了咱大帅的队伍,难道还有别人?” “放屁!” “我看你们就是官府假扮的,就是来保护这些地主老财的!” 混乱中,人群里煽风点火的声音再次响起,刻意混淆视听。 “乡亲们别怕!” “义军就在附近,官府的狗腿子不敢动咱们!” “乡亲们,连他们一起捆了,押送官府!” 在刻意的挑唆下,一些已经失去理智的暴民,竟然真的红着眼睛,挥舞着农具,朝着巡逻队冲了过来。 眼见局面即将失控,张峰身后的几个铳手立刻举起了长枪,朝着天上放了三枪,试图震慑暴民。 砰!砰!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铳响划破长空,刺鼻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和火光,让冲在最前面的暴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惊恐。 火器的威慑力是巨大的。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