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众人闻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新法?什么新法?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参考医书,在古法上逐渐改进并学习医术,哪听过什么新法。 而江瀚也有些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在他看来,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中西方的医学,都属于古代医学的范畴。 他也不打算单纯的用什么中医、西医的概念来区分。 毕竟在明末这个时间段,东西方医学的发展路径和侧重点,已经有了显著差异。 西方已经出现了《人体构造论》、《心血运动论》等医书,确立了以实证为基础的解剖学、生理学。 而东方也出现了药物学的《本草纲目》,集传统中医理论的《景岳全书》等。 两者之间互有优劣,西方确立了实证主义与实验方法,但在临床治疗上却不尽如人意。 而东方在临床经验和药物学上仍保持优势,但碍于伦理道德,却缺乏对人体结构的直接探索。 因此,江瀚才提出了“新法”的概念,希望结合现代科学的法子,引导古代医学逐步发展。 在他的规划中,医学应该建立在实证、解剖、生理、病理、微生物等学说上的集大成者。 而不是只强调“阴阳五行”这类朴素的哲学观。 看着众人迷茫的眼神,江瀚试着问道: “我举个例子,在为王妃接生时,我不止一次强调,所有接生用的剪刀、巾帕等,必须反复用沸水蒸煮。” “所有人都要换上干净的衣袍,并用纱布包裹头发、遮住口鼻。” “这种种举措,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立刻站了起来: “当然。” “这是为了辟秽,防止杂气、疠气入体,造成疾病。” 江瀚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道: “那好,我再问你,所谓的杂气、疠气是什么?” 那人闻言一愣,有些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见此情景,院判张继源站了出来,解释道: “王上,我来吧,” “老朽行医三十余载,观天地之气化,察病患之证候,对杂气、疠气略有体悟。” “所谓杂气乃天地气乱、秽浊相混,使风、寒、湿等气交错而成,如《素问》所言“五气倾移”。” “而疠气乃天地酷烈之邪,染易传变而致疫,其凶险远胜杂气。” “《巢氏病源》说得更清除,疫疠者,是天地间别有一种疠气,使人染易,皆相染易,无问长幼,触之者即病,多相染易,故谓之疫疠。” “此二者杂而繁多,各有偏中,无形无象,不可耳闻,不可鼻嗅,不可目视” 听了张继源一长串的长篇大论,江瀚头都大了。 他连忙伸手打断: “停停停,哪有这么复杂?” “依我看,所谓的杂气、疠气,无非就是微生物、致病菌而已。” “之所以用沸水蒸煮,无非就是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 “而且,这些东西并非不可目视.” 江瀚话还没说完,下方的张继源脸都涨红了,气得是七窍生烟。 论起领兵打仗、治政理政,你是内行不假; 但论起行医治病、救死扶伤,他张继源才是内行,岂能容人在此胡说八道?! 什么微生物、致病菌,简直闻所未闻! 江瀚看他不服气的模样,长叹了口气: “毕竟空口无凭,这样吧,你们再等我几天。” “我去工部让人搓一台显微镜出来。” 显微镜这玩意,说起来其实并不难,也不是什么尖端科学。 在十七世纪下半叶,列文虎克就改进了显微镜,并第一次观察到了微生物的存在。 江瀚都不用亲自上手,只需要到工部走一趟,让工匠们手搓就行了。 他也不打算用复式显微镜,只需要用单透镜即可。 显微镜的核心构件,无非就是透镜系统,但如果用打磨的方法,几乎是行不通的。 手工打磨的透镜放大率多在十倍以内,而且成像十分模糊,根本达不到观察微生物的精度要求。 江瀚找来琉璃坊的匠人,让他们把玻璃熔融,然后滴成一个个小玻璃球。 当玻璃软化时,工匠需要快速将其拉成一根细丝,然后再用火焰灼烧这根细丝的末端。 在火焰中,细丝会自然收缩成一个完全透明、圆润无瑕疵的玻璃珠。 琉璃坊的匠人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试了好几天,才堪堪达到要求。 玻璃球好了,然后还需要打磨。 这个步骤是唯一的难点,需要十分精细的手工操作。 先将做好的玻璃球固定,然后用解玉砂打磨,要求玻璃球的凸起处完美对称。 随后再用细磨料逐步修磨凸面,边磨边测焦距。 匠人们要换用软皮革,蘸上细珍珠粉,顺时针轻磨球面。 每磨十秒左右,便要用粘有发丝的纸片检查,直到纸上的发丝纹路最清晰,才算达到了完美的焦距。 解决了镜片后,剩下的镜身与载物台就简单了。 用黄铜做支架,把单透镜固定在支架一端的小孔里;支架另一端装则是载物台。 此外,江瀚还让工匠们在支架和载物台的侧面,都加了几根螺丝。 只要转动螺丝,就能轻微移动镜片或载物台,观察时才能稳定地对准样本。 紧锣密鼓的调试了几天后,单透显微镜才算大功告成。 成功后,江瀚第一时间便把太医院的大夫们召了过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江瀚轻轻地揭开绸布,展示了他的最新成果。 “诸位请看,这就是显微镜。” “只有用它,才能见到肉眼难以分辨的微生物。” 说罢,他又对张继源吩咐道, “张院判,你去庭院中的水池里,取些池水过来。” 张继源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意思,拿着茶碗舀了些池水过来。 江瀚接过茶碗,却不急于动作,他今天要好好让这帮土包子们开开眼界。 他先是取来一个白瓷盘,将碗中池水倒入少许,又从载物台上取出一枚寸许见方的天然水晶片。 江瀚把手向后一伸,沉声道: “来。” 身后的内侍闻言,立马上前递过一根玻璃棒。 江瀚接过玻璃棒,轻轻在瓷盘里点了点,挂了一滴水珠上来。 随后,他稳稳当当地把水珠滴在水晶片中央,并开口解释道: “这叫载物片,需要做到极薄极透,方能不阻塞光线穿过。” 他一边解释,一边又取来一片更小的水晶,如同盖盖子般,轻轻覆在水滴之上。 “这叫盖玻片,主要是为了防止样本滑动。” 做完这一切,江瀚才小心翼翼地将两片水晶举起,将其放置在载物台上,并用卡扣轻轻固定。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