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不应该来这里。 不过她并不觉得怎么伤心,只是觉得很庆幸,看清了一个人的真心。 她的伤心和眼泪都给了亲人,在没有多余的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那是她最后一次软弱,从那之后,她再未向任何人寻求过帮助,再苦,再难,她都熬了过去。 她醒来后,想念过很多人,就连当初她养过的旺财都想念过,唯独没有想起过徐修彦。 边上的人,依然是一身广袖白衣,外头罩着大氅,看起来轻尘不染,如松如竹,眉目如画,和店家说话的时候,面上一片冷漠,仿若是九天上最不可触摸的一片云彩,举手投足之间自有风范。 只是当他抱着那两份酥油泡螺时,面上的神情微微的有些柔和,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店家做好了徐修彦的两份,又来问许晗,许晗淡定的说两份用油纸包好。 本要转身离开的徐修彦目光落到她身上。 许晗没有抬头,他只看到一道消瘦的背影,黑发扎在头顶用玉簪束着。 徐修彦看了好一会许晗的背影,这人背后的站姿和那人很像,比上次在七星楼外看到时还像。 最像的却是他腰间玉佩上头打结的方式,他只在那人身上见过! 而且,他还喜欢两份酥油泡螺这样的甜食。 他折回身,站到许晗的身边,店家娘子以为他还要买东西,脸上堆起笑容看向他。 许晗知道徐修彦又站到了她身边,她没有抬头,只是专注的看着店家做酥油泡螺。 “这位兄台,你的东西掉了。”边上徐修彦声音低沉柔和。 许晗心头冷笑,偏头看过去,见许修彦的手中握着一方玉佩,她摇摇头,“这不是我的。” 她指了指腰间,她的玉佩还好好的挂在腰间。 徐修彦笑了笑,将玉佩卷握在手中,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他在想什么?怎么会觉得这人有几分像她? 他怎么会是霍晗? 霍晗虽常年做男子的装束,可人人都知道她是女子,她的脖颈光滑修长,并无男子的喉结。 而刚刚那人,是有喉结的。 天下之大,也许那些不过是凑巧。 后头店家娘子见他走远了,撇了撇嘴,“这人也真是的,不是他的玉佩,竟然拿起就走了。 说起来,他也经常来买我家的吃食,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夫君,下次他再来,不许将吃食卖与这等人。” 正在包装的店家,瞪了她一眼,将油纸包递给许晗,低声呵斥,“休得胡言乱语。” 许晗接过来,笑了笑,付了银子,转身就走了。 陈修彦,下次还是少碰到为好,幸好,她这样的勋贵子弟,和徐修彦这样的人往来还是很少的。 徐家是寒门崛起,徐阁老对家中子弟要求很严格,徐修彦以前时常出去各地游历,身边围绕的也都是清流子弟。 不过想到她将要任金吾卫指挥佥事,这样的武职和徐修彦应该也没什么碰面机会罢。 …… 回到王府时,约莫是府里已经收到消息她被皇上提为金吾卫指挥佥事的消息,门房见到她喜气洋洋的,恭喜她。 不只如此,路上碰到的每一个下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见到她纷纷喊:“恭喜世子。” 许勉问过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徐氏因为她升职赏了下人三个月的月钱,是以府里上上下下都开心极了。 原本按照徐氏的脾气,还要叫人拿着花生,瓜子和铜板去外头发,还要放鞭炮庆贺。 虽然说金吾卫指挥佥事是正四品武官,可镇北王府这样在京城的异姓王本就有些尴尬。 更不要说做这样的实缺了。 许晗先去见了镇北王,镇北王和她出门前一样,依然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东西,见到她,没有很喜悦的表情。甚至还破天荒的给了她一个座位。 镇北王看着静静直立在自己面前的许晗,穿着一身青竹袍子,清秀如灼灼。 还未及冠,没有男子的坚毅,却有孤拔清高之感。 他能得皇帝青眼,做了金吾卫指挥佥事太出乎他的意料。 长子去世之后,他没想过让这个儿子做世子的,在他看来许昭比他好太多。 奈何蜀地徐王府不同意,让御史上书,说律例规定,庶子不能承爵。 他在心头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许晗, “原你还小,所以我想着再磨炼磨炼你,如今你大了,我也管不了你,更是自己谋了个实缺正官。” “咱们家开国初就封的异姓王,一代代传承下来,其他三个异姓王已经式微,唯独咱们家,不上不下的。” “不是其他的三家子孙不孝,也不是咱们家深受皇恩。而是因为咱们家多少代下来,将谦和知礼,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这些没丢掉。 更重要的是,许家不站队,只忠于皇上。” “不管是我做这个王,还是将来的王,现在是怎么样,以后也还必定是什么样。” 荣华富贵,若是一路爬高,盛极必衰。 镇北王顿了顿,继续道:“以后我会盯着你的。” 他说的很严肃,也很诚恳。 这让许晗忽然对他有些改观,难道说从前那些种种,真的是镇北王对她的磨炼。 可如果是磨炼,那也太逼真了些。 而且,她不相信镇北王会不知道许昭私底下的那些小动作,他既然没阻止,那就是默许了。 那分明就是想要将她置于死地!为何? 许晗有些迷茫的看着镇北王,百思不得其解。 从前要不是有个软肋徐氏,她也不会和镇北王做低伏小,镇北王叫她不好过,她有的是法子给他把堵添回去。 就比如着金吾卫指挥使,原本她可以拒了的,可她偏不。 镇北王想让她做一辈子的纨绔?她就不。 “许晗。”镇北王突然叫了她一声。 “你母亲对你宠溺太过,你记得你是男子。”他将那男子两字咬的极重,“你虽然已经做了堂官,但以后的路还很长,不可懈怠。” “还有,离皇子们远一些。” 这个不用镇北王提醒,她都知道的。 虽然镇北王名义上没有掌兵权,战时才临时接诏令受委任。 但如今镇守北疆的兵将几乎都是跟随历代镇北王出征有功,受赏而升的,这股势力也许一时不显眼,可一代代累积下来。 要说那些皇子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父亲所言甚是,孩儿谨记。”许晗站起来,拱手说道。 她肯定会好好利用这个职务,查访更多当年霍家白帝谷一仗的真相。 从镇北王处回到徐氏的正院,母女俩又抱在一起腻歪了一下。 这一晚,徐氏没让下人侍候她,而是自己帮着她穿衣沐浴,打理头发。 徐氏站在她身后,帮她整理长发,许晗看到镜子里的她,可能看多自己男性的样子,这样头发披肩,有点孱弱,甚至柔和的感觉让她很不习惯。 她拢了拢头发就要挽起来。 徐氏在她身后按住她的手,“晗儿莫急,头发要好生通一通,梳一梳的。” 她缓缓握住许晗的手,道: “当初是母亲错了,不该为了和你父王置气,把你做了男儿来养,可如今咱们已经没了退路。” “从前你做闲散的勋贵子弟也就罢了,可如今你入了官场,同以往就不一样了。” “男人都是色令智昏的,你可明白……” 许晗知道母亲想说什么。 她从前做霍十一娘的时候,是父兄在上头庇护着她,可现在,她希望能真正手握权势,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 才能一步一步达到她的目的。 她靠在徐氏的怀里,环抱着她的腰,汲取她身上温暖的气息,低声道:“我让娘操心了,我会小心的。” 徐氏拍着她的背:“说什么话,要不是我当年糊涂,你哪里用受这个罪?” 徐氏沉默了一会,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来说去,总是怪我当年瞎了眼,看上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冷冷一笑:“你父王那边,你也注意些,过去的事我也不和他计较,若是他往后还要那样对你……” 她声音狠辣,“我必然让他知道报应两个字怎么写。” 许晗很清楚这个娘亲的性情,为人光明坦荡,然而秉性过刚,就易折。 她不希望徐氏和镇北王做出什么两败俱伤的事情。 当年两人也是两情相悦才在一起的,为何到了后来,夫妻会反目成仇。 这一晚,母女俩同榻而眠,当然,并未让其他人知道。 次日清晨,许晗醒来的时候,徐氏正坐散着头发,穿着中衣坐在榻上,见她醒来,徐氏走到床边坐下, “晗儿,母妃想了一夜,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让你去做这个指挥佥事。” “思来想去,大概还是和你父皇有关。” 她随口道:“皇帝不是个愚蠢的,你是被王慕山看中,王慕山是大儒,学的是文,为何皇帝让你去做武职?” “当年请封世子的时候,皇帝就看出我和你父亲不和,或许皇帝就是想利用这不和,让整个镇北王府都不和。” 听徐氏说一夜没睡,许晗一惊,顿时爬起来,让徐氏去好生休息。 徐氏虽说没睡,可精神格外的好,眼神明亮,她将皇帝可能的想法都掰开来和许晗说了一遍。 许晗悚然,母亲徐氏是蜀地徐王府的嫡女,不只性情坦荡,就是见解也很独到。 她越发的肯定这样的徐氏能看中镇北王,那镇北王应该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这中间定然发生什么不为外人知的事情。 正当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徐氏的贴身嬷嬷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