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试身手 柔肠百折-《琴剑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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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头一看,只见十余丈外走来一位年轻英俊的回族青年,这青年约莫二十四五,身材适中,腰间还挂着一柄小小的弯刀。

    那回族青年见杨寰宇回过头来,待看清楚杨寰宇面容时,不由一愕,然后听他用生硬的汉语道:“你……你是谁?你是……在找龚爷爷吗?”他的汉语虽然很生硬,但是却还能听得清楚。

    俊脸上掠过一丝讶异之色,杨寰宇说道:“小可路经此地,想找一处人家暂歇一会儿,顺便找些充饥之物。”

    那回族青年上下打量了杨寰宇一会儿,道:“真……不巧,龚爷爷……出行……好些天了。”

    杨寰宇一听,脸上浮起一片失望之色,本待向这回族青年道谢一声后,便去找苏莱曼的,却见那回族青年突然走到他跟前,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指了指一个土窑前的几间新土坯房子,似乎示意杨寰宇跟他去那里。

    杨寰宇见他所指的地方赫然是苏莱曼家所在的窑洞,不由得一呆,脸上一片愕然。

    却在这时,发觉右手被人牵动一下,连忙回过神来,原来是那回族青年拉着他要走。

    杨寰宇任由他拉着走向那几间新土坯房子,走着不自觉想到了苏莱曼昔年的倩影,突然一股愁意涌上心头,使他的内心不自然紧张起来,他似乎有些害怕。

    距离那几间土坯房子还有数丈远,就听那回族青年喊得两声,杨寰宇突然心神大震,原来他当年在回族聚落时也略懂得一些回语,他听出了那回族青年刚才喊的竟是苏莱曼的名字,听到第二声喊叫时,他已经惊醒过来。

    当听到土坯房子里传来那个熟悉的清脆的声音后,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

    这时,只听“咿呀”一声,木门打开了,只见走出木门的竟是一位大腹便便、二十出头的娇艳少妇,杨寰宇看清这少妇的容貌时,心神一窒,双目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原来,那位大腹便便的少妇竟然是他几年来魂牵梦萦的莱曼姐姐,这……这……他实在不敢置信,他的身躯不自然的颤抖起来。

    感到牵着的人有异,那回族青年扭过头来,见自己拉回来的客人脸色苍白如纸,双目呆滞无神的看着刚刚走出来的苏莱曼。这回族青年疑惑的看了杨寰宇一眼,回过头来又看了苏莱曼一眼。

    好一会儿,那回族青年才对苏莱曼说了几句话,然后见苏莱曼神色一喜,看了看杨寰宇,对那回族青年说了几句回语。

    却在这时,一个步履不稳、身躯摇晃的不到两岁的男童跌撞着从木门中走出,而且还呀呀叫了起来。

    这一叫倒把杨寰宇给惊醒过来,只见他俊目已然蒙上一层薄雾,可是双眼却始终落在苏莱曼身上。

    那回族青年急忙奔上前去,将那孩童抱在怀中,又对苏莱曼说了几句话,便行入房中。

    直到此时,苏莱曼才用正眼打量杨寰宇,她刚才匆匆几眼,只觉得眼前这位客人俊美异常,此时细看之下,似乎有些相识的感觉,不过她并未多看,见她对着杨寰宇微笑道:“这位相公,看你的服饰大概是汉人吧,刚才听孩子他爹说,相公想在这里住宿,我们这里是回族的一个部落,并没有市集,也没有客店,相公要是不嫌弃,尽可以到我家来,我们会把相公当成客人款待的。”

    她的汉语仍然显得非常流利,看来刚才那回族青年却是她的丈夫,大概她丈夫的汉语还是她教的。

    杨寰宇此时已经了然一切,原来苏莱曼不仅已经嫁为人妇,而且已经开枝散叶,他心中正被一股浓烈的惆怅充斥,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苏莱曼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更没想到过苏莱曼还会成为别人的孩子的母亲。

    苏莱曼在他心中的地位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亲如骨肉的姐姐?魂牵梦萦的爱侣?也许两者皆有,但是此时却是什么也不是了。

    事实上,他此刻心中除了充满难言的惆怅之外,更有着无数的辛酸和伤心。

    苏莱曼在打量他之后,竟然认不出他,而且脸上也不见任何异色,看样子她是完全将杨寰宇忘记了,这一点更让杨寰宇痛心不已。

    麻木的跟着苏莱曼身后,走了几步,却见苏莱曼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哎呀!竟然忘记了问一位相公的尊姓大名。嗯!我叫苏莱曼,刚才带相公来的是我的丈夫,叫阿腾达。”

    杨寰宇见她突然这么一说,心中一惊,差点就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幸好他只说出了一个杨字,便立刻意识到。

    苏莱曼似乎也没有真正要知道的意思,见杨寰宇只说了一个姓氏,也就含笑领着杨寰宇进了屋。

    这么一来,杨寰宇心中的伤心更是无法言喻,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苦苦思念几年的人竟然将他忘得如此彻底。

    当晚,杨寰宇草草吃了一些东西,便一个人回到苏莱曼为他收拾的房间,看见苏莱曼夫妇两人情意绵绵、一家三口享尽天伦之乐,他连半刻也不愿意多呆。这便是人略类最原始的情感之一,一个人的修养再如何高深,只要还有情感的存在,这种妒心便不会消失。

    本来他想早些歇下,好明天早些起来赶路,离开这个令他既有留恋,却更多地是伤心的地方。他不是一个多情种子,他却极容易动情,而且很容易就会情到深处。

    此时此情,他如何还能歇息,更不用说入睡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突然想起昔日与苏莱曼携手峰顶坐看日出日落的情景,连忙坐了起来,在怀中摸出那只昔年临别时,苏莱曼为他赶制的香袋,只见香袋一面绣着一朵金黄色的花朵,另一面则是一对少年男女在山顶携手而坐,观看日落的情景。

    看着这几年来没有一刻离开过自己的香袋,杨寰宇泪眼朦胧。他突然发觉,以前从香袋中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香气,此刻竟然再也嗅不到。

    心中积郁顿时膨胀,他突然一跃而起,身形一跃,从窗户中窜了出去,同时右手顺势将桌上的竹箫也抄在手中,只一晃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黑夜中。

    夜无月,却有满天的星光,可是,在一座突出的孤立峰头,却隐约可以看见一条白色人影。

    只见这人影迎着微凉的夜风,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然后就见他突然盘膝而坐,将手中一支两尺长的物事凑近唇边。

    很快,一缕缕伤感至极的箫声吹起,是哀怨,也是无限惆怅,像在诉说着一个悲戚的故事,是懊悔和一个曾将情意浓密的人相见而不相识,然而对方却已令觅托付,自己今后便似黄叶飘零,羁泊天涯。

    这箫声如凉夜的微风,从山顶渐而飘向整个回民部落,使那些本已入睡的人不自觉凄恻落泪。

    直到三更过后,凄切哀怨的箫声才收敛,然而箫声是停下来了,却留给许多人一夜莫名的哀伤。

    次日清晨,和熙的日光初照之时,苏莱曼数度叫唤昨日羁留的客人时,却不听房中有任何动静。

    后来,发现木门只是虚带上而并未反锁,苏莱曼犹豫了一下,再叫唤了一声,这才推门而入。

    可是,却发现房中并没有客人的身影,床上被褥也没有打开,仔细一看,见客人的包袱已经不在,猜到客人可能已经走了。

    只是,又发现桌上放着一个颜色暗淡的香袋,香袋下还压着一张纸。

    苏莱曼走到桌前,随手拿起那只做工略嫌粗糙、不太起眼的香袋,她并没去注意,将香袋下的那张只有寥寥几行字的白纸拿起,只见上面写道:

    魂牵梦萦销无时,

    几度艰辛柔肠折。

    无奈寻芳去已迟,

    绿叶成荫子满枝。

    这纸上所书赫然是一首诗,只见诗末落款:情怀何处托?伤心付箫声。

    苏莱曼一连念了两遍,却仍然无法理解,可是她却突然想起自己手中还握着一柔软之物,于是急忙伸开手掌,发现原来是一个饱受磨损的香袋,只见香袋正对自己的一面绣着一朵金黄色的大黄花,她只觉这香袋有些眼熟,而且觉得那绣着的大黄花的做工与自己的手工异常相似。

    她感到一阵惑然,当她转过香袋的另一面时,突然瞪大双眼看了一阵,又颤抖着再念了一遍那白纸上的诗句,突然大叫一声,双目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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