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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透呢，王都被薄雾笼罩着，钟楼的地窖就已经冷得像墓穴似的。

    莱恩·凯尔慢慢沿着螺旋石阶往下走，靴子踩在又湿又滑、长满苔藓的石头上，发出那种空空的响声。

    他手里拎着个风灯，那灯里的火焰晃晃悠悠的，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还扭扭曲曲的，就跟个悄悄潜伏着的野兽似的。

    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个“可能性词条”一直在他脑袋里转来转去呢。

    【未来72个小时以内啊，王都的北区会发生第二次“自爆案”，目标就是地下水脉的节点。要是搞砸了，这城市天还没亮就得掉进地裂里去。】

    时间可不多喽。真相呢，一定得从这沉默了上千年的钟楼下面给挖出来。

    他走着走着就停住了脚，往四周看了看。

    地窖的四面墙都是用那种厚厚的黑石垒起来的，墙上坑坑洼洼的，还有好多刻痕，就好像是被岁月给咬得破破烂烂的骨头架子似的。

    空气里到处都是铁锈味和陈年灰尘的味道，还有啊，有那么一丁点儿特别细微的震动，不仔细感觉都发现不了。莱恩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又一次把系统给激活了——

    【所在地点：王都主钟楼的地窖（深层结构那块儿）】

    【墙面是啥材料的呢：是共鸣玄武岩（这石头经过人工调频处理了）】

    【最近有啥活动：每天夜里子时的时候，会有持续17分钟的低频震动（震动频率是432赫兹）】

    【有个隐藏的信息：这个频率能够和地下三十七尺的地方，那个叫“水脉节点共鸣环”的东西产生共振耦合】

    【不正常的情况：墙体里面有不是自然产生的声波留下来的痕迹——和某种模式匹配度达到了98.6%：就是皇家炼金工坊爆炸前最后七秒的波动曲线】

    莱恩一下子睁开眼睛，瞳孔猛地缩小。

    哎呀，这下明白了！

    凶手压根儿就没进炼金工坊——他们根本就用不着进去。

    真正的杀人凶器，是声音啊。

    确切地说，是经过精心调整的声波。

    利用城市供水管道这个天然的能传导声音的结构，把特定频率的震动从钟楼地窖传到地下的管网里，最后准确无误地传导到弗兰克林炼金炉的核心反应阵列那儿。

    那个倒着走七秒的计时器，其实就是用来同步节奏的“节拍器”。

    而所谓“倒数的钟声”，根本就不是什么仪式咒语——那就是杀人的节奏。每一回钟敲响的时候，那对魔能核心来说都是一次挤压呀；敲了七下之后呢，临界点就被硬生生地提前给引爆了。

    这一整场谋杀啊，就跟一场没有声音的交响乐似的。那个指挥的人躲在暗地儿里，把整座城市的脉络当成琴弦，就这么演奏出了死亡的曲子。

    “真厉害啊……这手段优雅得让人直打哆嗦。”莱恩小声地嘟囔着，手指头在冰冷的石壁上摸过去，就好像能摸到昨天晚上那场看不见的震荡留下来的余波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呢，衣服角突然被拽紧了。

    他一下子就转过身来，那风灯的光影晃来晃去的，就瞧见奥瑞娜修女站在身后的阴影里头。她的兜帽低低地垂着，脸藏在灰雾当中看不清楚。

    她啥话也没说，就把一本皮面的笔记轻轻地放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就像烟一样消失了，就好像从来就没出现过一样。

    莱恩愣住了，低下头去看怀里的东西。

    那本子的封皮很旧了，边边角角都磨损了，可是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温和的感觉，就好像被好多双手摸过似的。

    他把第一页翻开，一行墨色很深的小字就跳到眼前了：

    “当第七声还没敲响的时候，死者的意识还在半空中悬着呢——那可是最好的审讯的时候。”

    这字写得很有劲道，带着一种好像预言似的冷静。

    他心里头猛地一震，接着就往后翻页了。一直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特别精细的草图就那么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上头画着齿轮、音管、共鸣腔，还有能量导流槽啥的，就这么把一个共振谐律装置的构造原理完完整整给画出来了。

    在图纸的右下角，签着一个名字——卡隆·瑟维尔。

    这个名字就像一道闪电似的，一下子就劈进了记忆的最深处。

    这人啊，以前是皇家的声学顾问呢。三年前，就因为研究什么“禁忌声学”，被教会给赶走了，打那以后就没了消息。

    听人说啊，他以前想试着用音波把“时间褶皱”给打开，结果呢，整座实验塔里的十二个学者一下子就脑死了。那些尸体都一个样儿，耳朵往外渗血，眼球微微爆开，大脑皮层就像蜂窝似的，全是撕裂的口子。

    可现在，这个装置的设计图，怎么就跑到静默之语教派的手上去了呢？

    莱恩紧紧地攥着笔记，手指头的关节都因为用力变得煞白。

    远处，钟楼那儿有一口锈得不成样子的古钟，风一吹就轻轻晃悠，然后就发出了一声又长又空的回响。

    铛——

    这声音听着就像是在跟谁说谁死了似的。

    莱恩抬起头往那边看，眼睛里慢慢地就有了寒光。

    他也不磨蹭了，转身就快步从地窖里走了出去。

    那风灯一灭，黑暗就又把石室给吞进去了，就剩下墙上那行没人能看见的浮光词条，悄悄地出现了一下，然后又没了。上面写着：

    【可能性词条更新：目标锁定加速中……倒计时：70小时43分。】

    王都东区的灰烬巷口那地儿啊，梅拉妮·霍克正缩在一家破旧旅店的床角呢，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偶娃娃，那娃娃都烧焦一半了。这布偶娃娃可是她老师弗兰克林小时候送给她的礼物。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梅拉妮吓得差点蹦起来，结果一看，来的人是莱恩。

    “你居然还活着呢？”梅拉妮声音打着颤儿说，“我还以为……你也没了呢……”

    “我活得好好的呢。”莱恩一屁股坐下，把一本笔记搁在桌上，“不过我得让你帮我确认个事儿。”

    说着，他就把图纸给翻开了：“你认不认识这个人啊？”

    梅拉妮眼睛盯着那个名字，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煞白的：“卡隆·瑟维尔？这不可能啊……他早就死了啊！三年前，教会都宣布他在逃跑的时候掉崖摔死了……”

    “但是教会弄错了。”莱恩的眼神特别犀利，“要么呢，就是有人想让咱们这么以为。”

    “可是……为啥是他呢？”梅拉妮咬着嘴唇，“老师明明最敬重他了……他们可是师徒关系啊！”

    “就因为是师徒，所以才最清楚彼此研究里的漏洞啊。”莱恩慢悠悠地说道，“也最明白该怎么去利用这些漏洞。”他停了一下，然后把声音放低了说：“跟我讲讲，弗兰克林最近有没有提到过‘时间回溯’这事儿啊？他有没有说过啥奇怪的话呀？”

    梅拉妮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小声嘟囔着说：“他说……‘咱们不该去碰那个公式的’……还说呢，‘卡隆是对的，就是方法弄错了’……”

    莱恩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专注起来了。

    卡隆没错？

    那他的理论到底是啥呢？

    “他除了保险柜里的笔记之外，还留下啥计算手稿了没？”

    “有……不过不在这儿。”她摇了摇头，“有个副本呢，他藏在‘听音井’下面了。”

    “听音井？”莱恩挑了挑眉毛。

    “就是北城区那个老教堂废弃的地窖井口，以前那儿是做声学测试的地方……老师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莱恩笑了，那笑容冷飕飕的。

    “死人听得最清楚……所以他就把证据放在坟墓里了。”

    深夜，北城的废墟那儿。

    惨白的月光洒在已经坍塌的圣米歇尔教堂的断壁残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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