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玄奘一场宴席,恩威并施,将那长安城中桀骜不驯的诸山长老收拾得服服帖帖。 自那日起,水陆大会的筹备便再无半分阻滞,顺畅得惊人。 伏虎寺的了尘禅师领了安保之职,每日带着上百名精壮武僧,在化生寺内外巡查,一双眼瞪得像铜铃,便是见一只野狗溜进街角,都要上前呵斥三声。 普光禅师亦不甘人后,将接待贵宾的仪程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了半点纰漏,堕了御弟法师的威名。 其余各寺得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自然也是干劲冲天,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都沉浸在一种庄严肃穆又满怀期盼的氛围之中。 百姓街谈巷议,皆是那位年纪轻轻却神通广大的御弟圣僧。 甚至有人将自家供奉的佛像悄悄收起,换上了玄奘的画像,日夜焚香祷告。 便是朝中百官,见了殷开山,亦是客气三分,言语间总要问一句:“殷元帅,令外孙真乃神人也!” 玄奘对此,一概不理。 他深居简出,只在殷府静心调养,将人仙境的修为打磨得愈发圆润通透。 他心中明镜似的,长安城内的事终归是小事。 天上的事,还没完。 他算着时日,那一位,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就在水陆大会开幕前三日,长安城中,忽然出了一个怪人。 那是个和尚,瞧不出年纪,一身灰袍烂得如同街边的破布,浑身生满了疥疮,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酸腐气。 他也不化缘,也不念经,只提着个破竹篮,赤着一双满是污泥的脚,游魂般行走在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上。 他逢人便摇头晃脑,用沙哑的嗓音反复念叨着: “可惜,可惜了!东土的宝贝,竟只值这些价钱!” 竹篮里,放着一件黯淡的织锦袈裟,与一根通体漆黑的九环锡杖。 那袈裟上满是虫蛀的破洞,污迹斑斑,瞧着比他身上的僧袍还要破烂。 那锡杖,锈迹累累,像是刚从哪个乱葬岗里刨出来的。 一个好事的闲汉凑上前去,捏着鼻子嘲笑道:“我说疯和尚,就你这篮子里的破烂,也敢叫宝贝?” 那癞和尚将浑浊的眼珠一翻,嗤道:“你这肉眼凡胎,哪里识得好歹!” “我这袈裟,唤作锦襴袈裟,穿上它,便不堕轮回!” “我这锡杖,唤作九环锡杖,拿着它,便不遭毒害!” 众人听了,皆是哄堂大笑,只当他是个新来的疯子,纷纷斥骂,更有顽童捡起石子朝他丢去。 癞和尚也不动怒,依旧摇着头,叹息着:“有眼无珠,有眼无珠!满城只知那小乘佛法,却不知有大乘妙理,可惜,可惜啊!” “小乘之法”。 这四个字虽轻,却如同一滴滚油溅入了沸水之中。 一传十,十传百。 “听说了吗?朱雀大街来了个疯和尚,说咱们御弟法师要讲的,是小乘佛法!” “何为小乘?那和尚说,就是只能保自己,度不了别人的法!” “这……御弟法师神通广大,怎会讲这种不究竟的法?” 流言蜚语,最是伤人。 风声很快便传到了普光、了尘等人的耳中。 众僧闻言,勃然大怒。 了尘禅师脾气最是火爆,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岂有此理!哪个不长眼的妖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这就带人去剥了他的皮!”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