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那一枚铜鱼袋砸在红木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跑堂的伙计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眼皮子也不由自主地跳了两下。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那枚鱼袋上。 铜质的袋饰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再看那行字。 殿中侍御史,赵野。 伙计的膝盖瞬间就软了,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侍……侍御史?” 他又猛地抬头,盯着赵野那张年轻却透着股混不吝劲头的脸,声音都变了调。 “您……您是赵伯虎?那个……那个……” 他那个了半天,也没敢把后面半截话说出来。 但周围的人听见了。 原本只是因为有个暴发户闹事而看热闹的食客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 “赵野?” 有人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就是一个多月前在垂拱殿上,指着官家鼻子骂大宋要亡的那个赵野?” “还能有谁!这汴京城里,除了他,谁还敢叫赵伯虎!” “我的个老天爷,听说他之前把同僚冯弘按在地上打,打得人家现在还在开封府大牢里蹲着呢!” “这还不算,他一口气弹劾了司马学士、吕公著和吕惠卿三位大员,逼得这三位都要闭门思过!” 议论声像是一阵风,瞬间刮遍了整个大厅。 原本那些还端着架子、一脸鄙夷的文人雅士,此刻一个个脸色煞白,手里的折扇也不摇了,酒杯也不端了。 在百姓眼里,赵野是敢于直言的青天,是为民除害的英雄。 但在这些读书人和官员眼里,赵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个随时会咬人的恶犬。 连那些高官都敢咬,何况他们这些小鱼小虾? 跑堂的心中打鼓,生怕这位爷对自己有意见。 “赵……赵侍御,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 “只是……只是您这身份尊贵,这大厅里人多眼杂,万一有人冲撞了您……” 他这话是想劝赵野收敛点,毕竟一个御史,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嚣着要睡头牌,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赵野斜了他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人多眼杂?” 他放下茶杯,杯底磕在桌面上。 “怕个屁!” “我敢来,就不怕被人知道!” “怎么?你们樊楼是不想做我赵某人的生意?” 跑堂的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敢!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那还不快去!” 跑堂的抱着那张烫手的兑票,一脸的无奈。 他看了一眼四周那些神色各异的食客,咬了咬牙。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跑堂的一走,赵野便大剌剌地往椅背上一靠,二郎腿翘得老高,手里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大腿。 他目光在大厅里扫了一圈,嘴角挂着那一抹让人看了就想打一顿的笑。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还座无虚席的大厅,此刻却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赶着众人。 靠近门口的一桌,几个身穿锦袍的年轻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快走!那是赵疯子!” “他连吕惠卿家里马车是什么样、家仆拿了几根棍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咱们要是被他看见在这儿喝花酒……” 另一人打了个寒颤,连忙招手叫来伙计结账。 连找回来的零钱都顾不上拿,几人用袖子遮着脸,低着头,贴着墙根,像做贼一样溜了出去。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坐不住了。 尤其是那些身上有官职的,或者是家里长辈在朝为官的衙内们。 他们太清楚赵野的威力了。 这人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异类。 要是明天早朝,这疯子再掏出那个小本本,念上一句:“某月某日,某公之子,于樊楼大厅,左拥右抱,有伤风化……” 那他们回家不得被打断腿? 于是,大厅里出现了一幅奇景。 原本还在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客人们,一个个像是屁股底下着了火。 有的把头埋在衣领里,有的拿扇子挡着脸,有的干脆把外袍脱下来罩在头上。 “快走快走!” “别让他看见!” “晦气!怎么碰上这么个煞星!” 一阵桌椅挪动的嘈杂声过后,原本喧闹的大厅,竟然空了一大半。 剩下的,也就是些不知内情的富商,或者是外地来的客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野坐在大厅中央,看着这一幕,手里摇扇子的动作都停了。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的茫然。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