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半个时辰后,魏县大牢。 牢房里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稻草混杂着屎尿的馊味。 几名身穿褐色窄袖戎装的皇城司亲从官,大大咧咧地围坐在一张缺了角的方桌旁。 桌上摆着几只粗瓷大碗,中间堆着一摞有些发硬的炊饼。 “咔嚓。” 一名亲从官咬了一口炊饼,那动静在死寂的大牢里格外响亮。 他抓起桌上的水囊,仰脖灌了一口,腮帮子鼓动着,把那干硬的面饼强行咽了下去。 原来看守大牢的几名狱卒,此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缩手缩脚地站在墙根底下。 他们眼珠子乱转,一会儿看看那些腰悬利刃、满脸横肉的皇城司大爷,一会儿又瞟向旁边那间最大的牢房。 那牢房里关着的,正是平日里在县衙威风八面的几名押司,文书和捕头。 此刻这些人身上的公服都被扒了,只穿着单衣,双手抓着栏杆,脸贴在木栅栏上,耳朵竖得像兔子。 “哎,我说老张。” 正在啃炊饼的亲从官抹了一把嘴角的渣子,嗓门提得老高,像是生怕别人听不见。 “咱们这位赵侍御,真不愧是汴京城里出了名的‘疯狗御史’。在公堂上那一出,啧啧,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 被称为老张的亲从官把腿往长凳上一架,冷笑一声。 “规矩?跟赵侍御讲规矩?你怕是没睡醒。” 老张伸出筷子敲了敲碗边,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你也不去汴京城打听打听。王安石王相公,那是当朝宰执吧?司马光司马学士,那是士林领袖吧?还有吕公著、吕惠卿这些大员。” 老张环视了一圈,目光特意在旁边那间牢房上停留了片刻。 “哪个没被他参过?哪个没被他指着鼻子骂过?满朝文武,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算个屁!”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亲从官把手里的炊饼往桌上一摔。 “参几个官算什么本事?他可是在垂拱殿上,当着官家的面,敢说‘大宋要亡’这种话的主儿!这得长几个脑袋才敢这么干?” 牢房里的几名押司听得浑身一哆嗦,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恐。 那年轻亲从官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 “我这辈子就不服别人,但我就服赵侍御。你说参上官,咒大宋要亡,还殴打同僚,甚至去樊楼宿娼。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被流放岭南了。” “可人家呢?” “现在活得好好的,官家还给他升官,还赐了银牌,让他来河北查案。你说这大宋朝立国以来,谁能做到?” 墙根底下的狱卒们听得腿肚子直转筋。 他们虽是小地方的差役,但也知道朝廷的法度。 这赵侍御听起来,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太岁魔王。 牢房里的捕头李三,平日里也是个狠角色,这会儿却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 他咽了口唾沫,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