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深秋的风,带着几分萧瑟,卷起兴学司门前的落叶。 林子印站在台阶上,看着台下站成两排的二十八名“新科官员”。 他们刚领了从九品的官服。 那官服做工粗糙,穿在铁匠、老农身上,显得不伦不类。有的袖子短了半截,露出满是老茧的手腕;有的腰带太紧,勒出了啤酒肚。 寒酸。 滑稽。 这就是林子印要的效果。 “诸位。” 林子印清了清嗓子,眼神扫过众人,酝酿着早已准备好的“丧气话”。 必须在他们上任前,彻底击垮他们的信心。 只要他们一去各部报到,就会发现自己是过街老鼠,然后知难而退,哭着喊着要辞官。 那样,改革不就黄了吗? “此去各部,路途凶险。”林子印声音低沉,满脸“悲痛”,“你们会被排挤,会被嘲笑,会被当成垃圾一样扔在角落里。” “没人会教你们怎么做官,也没人会给你们好脸色。” “与其去受那份洋罪,不如……” 不如现在就滚蛋回家。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身旁的张德突然一步跨出,眼含热泪,声音激昂: “大人的意思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大人是在告诫大家,前路虽有荆棘,但为了大乾的未来,为了证明咱们‘实学’并非下九流,必须忍辱负重!” “哪怕被排挤,哪怕被嘲笑,也要像钉子一样钉在朝堂上!” 轰! 台下的二十八人,眼睛瞬间红了。 原本有些畏缩的鲁大山,挺直了腰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原本有些自卑的田小麦,抬起了头,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死士般的光芒。 “谨遵大人教诲!” “我等必不负重托!死而后已!” 吼声震天,吓得树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走。 林子印:“……”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满脸“我懂你”的张德,想把这老小子的嘴缝上。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啊? 我是让你们快跑啊! “罢了。”林子印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去送……去上任吧。” 看着这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各部衙门,林子印嘴角抽搐。 希望工部、农部那些老顽固,手段能狠一点。 别让我失望。 …… 半个时辰后,工部衙门。 鲁大山穿着不合身的官服,拘谨地站在大堂中央。 四周,是一群身穿绯色官袍的工部官员,正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打量着他。 “这就是那个铁匠状元?” 工部侍郎赵得柱端着茶盏,吹了吹浮沫,眼皮都没抬,“手倒是挺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握得住笔。” 周围响起一片哄笑。 鲁大山脸涨得通红,粗糙的大手在衣摆上蹭了又蹭。 “行了,既然是陛下塞进来的人,本官也不好赶你走。” 赵得柱放下茶盏,指了指衙门后院的方向。 “城北有座废弃的前朝观星台,那上面有一架浑天仪,乃是国之重器。” “不过嘛,废弃了几十年,稍微有点生锈。” “你去把它修好。” “限期一个月。若是修不好……”赵得柱冷笑一声,“那就说明你这状元徒有虚名,自己卷铺盖滚蛋吧。” 周围的官员们交换了个戏谑的眼神。 那架浑天仪早就锈成了一坨废铁,连工部最顶尖的大匠都看过了,根本没法修,只能熔了重铸。 让一个铁匠去修? 这摆明了就是要把他逼走。 鲁大山没说话,只是闷声行了一礼,转身朝后院走去。 观星台上,荒草丛生。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尘土。 那架曾经象征着皇权与天命的浑天仪,此刻就像一具巨大的青铜尸骸,瘫倒在杂草中。 铜绿斑驳,齿轮咬死,支架断裂。 甚至有几处关键的连接轴,已经彻底腐蚀,断口处暗红色的锈迹像干涸的血。 “这哪是稍微有点生锈?”跟来看热闹的几个小吏窃窃私语,“这根本就是一堆破铜烂铁。” “那铁匠肯定看一眼就吓跑了。” 然而。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