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九月的京师,秋高气爽。 内外城中,车马喧嚣,人流如织。 酒肆茶馆、书坊青楼、布庄钱庄、胭脂铺、香料行等鳞次栉比,小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当下大明的权贵富商们,皆乐于享受。 狎妓听曲已非恶邪,而被文人墨客誉为风流雅事。 有钱而好声色者,今日住花街,明日醉柳巷,穷奢极侈。 更有钱者。 便在宅内养戏子二三十人、女妓十余人,随叫随到。 为官者大多也不能免俗。 有人好养婢,有人好精舍,有人好梨园,有人好古董,有人好花鸟…… 许多生员考中进士后,第一要事便是纳妾。 放衙之后,进了私宅、脱去官服,那就是另外一种生活。 此等奢靡之风,兴于嘉靖,盛于隆庆。 当年的隆庆皇帝,在日常所用的碗碟上都要画上“春宫”,高拱、张居正也只能无奈叹息。 正所谓:上行下效,相习成风。 世风日下,享乐至上,就是这样形成的。 文人们还美其名曰:名利不如闲! 名利,即仕途。 而这个闲,就是:宅有宫室之美,家有妻妾之奉,游走于歌舞之场,高谈天下大事,讽议当权者无能! 当然。 京师也有诸多贫苦且忙碌者。 比如那些年近四旬、五旬还未考上举人的生员。 租蜗庐,睡草席,夏夜少灯油,冬日缺炭柴,时不时还要借钱投拜帖靠门户。 有人胡子花白,父母双亡,尚未婚配,仍埋头苦读,不愿找个其它生计。 究其缘由。 是因他明白,一旦中举,便会有富人找其联姻,有美女争做小妾,瞬间便能置身云端。 这就是当官的诱惑。 哪怕几率再低,也要搏一搏,没准儿“老头”就变成“老爷”了。 …… 相对于其他衙门一些官员的豪奢糜烂,翰林院诸官的私生活还是较为检点的。 有些人是真君子。 比如翰林检讨赵用贤,那真是一心学杜工部,想要致君尧舜上。 也有些人,可能是在忍或在装。 待居于高位后,或许就变成了另一种模样。 至于沈念。 家有娇妻,他已经非常满足了,闲暇之时,也就喜欢把玩一些古书籍。 作为一个后世之人,他自不会用儒家那套礼法约束自己。 他也有理想。 他的政治抱负是:拥有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权势。 近日。 沈念为记录起居注,翻阅了诸多奏疏。 他发现,张居正看似权力甚大,其实也有诸多无奈之处。 比如:他可能是与冯达成了某种默契,无论司礼监做出任何逾矩违法之事,一律不究。 比如:他欲破格提拔山东郯城县与费县的两名吏员担任正官知县,与地方巡抚去信外加与吏部堂官解释数次,才算成行。 …… 沈念觉得,张居正的权势还不够大。 他的刚直。 其实建立在一定程度的圆滑与妥协之上。 在此等情况下,他即使孤注一掷,中兴大明的效果可能仍旧是微乎其微。 故而。 沈念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朝一日入内阁,定要积累起超越张居正的权势。 他已看透了当下官场。 无论你是好是坏,做些什么或什么都不做,都会被人骂的,不如就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 九月初十,午后,翰林院检讨厅。 沈念整理出一份翰林院侍读学士申时行让其检阅校对的文书,起身为其送去。 其实,他可以唤文吏递送,但沈念想要运动运动。 长期伏案,极易体弱。 沈念若想完成心中理想,首先就要有一个好身体。 沈念走出检讨厅,大步朝前走去。 他绕过一个小花园,过前厅,再穿过一个走廊,便来到申时行的公房前。 房门紧闭。 正当沈念以为里面没人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砰砰砰砰”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打斗。 沈念大惊,以为有人行刺申时行,当即肩膀一沉,朝着房门撞去。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