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恩雅小姐的眼瞳涣散了。 只是瞬间,她死了。 恩雅走向了死亡,可即使她死去了,失去呼吸,瞳孔涣散,全身上下的每一处魔力回路都在神权重压下碎成粉末。 即使如此,她依旧没有松手,她依旧紧紧握着安苏的手,她不会放手的,哪怕前面就是死亡,她依旧不会松开她的手。 “我们会相拥到秋雨停歇,梧桐树叶掉落,雪白的雾凇化成水,壁炉的柴火都烧成灰烬,等到黎明的暖白辉光披散在窗棂上时,夜晚就会向星星告别,我亲爱的少爷啊,让我们相拥到那个时候吧。” 死也不会松手。 三万年前是这样,三万年后又是这样。 天国门扉的碎片划过天际,如流星般将天幕切出巨大的裂痕,那是命运在嗤笑。 命运在嘲笑凡人的不自量力,若安苏他们二人就此离开,尚可从命定之死中逃离,但他们偏偏不走,反而向着命运攀登! 【错误程度:99.9%】 仅是如此的错误,根本就无法推开天国的门扉。 互相献祭的悖论失衡了,错误的天平向下坍塌! 【错误程度:80%,70%,60%.】 安苏也在迅速遗忘自己的存在,他和恩雅小姐本是互相献祭的命运共同体,但若恩雅死去了,那么连带着安苏的名字也会被阴影给吞噬,他存续于世的锚点在迅速被拔去,这个世界在逐渐遗忘安苏的痕迹。 【错误程度.】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那纯白眼瞳也在逐渐失去辉光,明明手已经按在了门扉之上,却再也没有力气推动。眼瞳里蒙上了层层黑雾,灵魂也坠入漫漫长夜的深渊中。 安苏也在走向真正死亡,没有了女仆小姐,阴影便彻底吞没了他的现在。 这就是与外神做交易的代价。 少年沉入阴影里,他被吃掉了,游曳到了寂寥而枯萎的星空之外,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生机,他看到了盘踞在宇宙之上的【未知】浩瀚存在,看见了那阴影母神,没有形体没有概念没有意识没有命运,扭曲的阴影堆叠成连绵的黑色星云,那片星云注视着少年。 安苏合上了眼眸。 他将未来与过去都献祭给了阴影,只留下了0.001的现在,而女仆小姐死去后,再无人能记住他的现在,再无人能自阴影中记住的他名字,也许还有? 也许还有。 安苏最后一丝自我,仍然还存续着。 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安苏的名字,有人在拼命回忆着安苏。 在世界都遗忘了少年的情况下,在所有过去与未来都被‘阴影’吞噬了的情况下,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未知’中,那人依旧在心中回响着安苏.莫宁斯塔的名字。 只有‘光辉’与‘真相’才能做到。 那份祈愿便是维系安苏自我的最后锚点。 就好像安苏曾努力回想女仆小姐名字般,那个女孩也在回忆着,反复回忆着,将逐渐泛黄的记忆画卷翻新出来。她在脑海里回忆着那个少年的模样,回忆着他那苍青色的眼瞳,回忆着他那讨人厌的笑容。 她想着他们的那些事情,回忆着秋雨祭坛上的献祭,想着第一次犯错,想着第一次说藏话,想着修道院的第一次夜不归宿。 想着那个雨雪初霁的漫长午后,风将灿金云霞吹出了层层褶皱,那个苍青色眼瞳、有些讨人厌的少年敲开了修道院的窗户,对自己笑着道: ‘要不要溜出去玩一玩?’ 但那个人,是谁呢? 珞珈法斯特已经忘记了,与她做这些事情的少年,她已经忘记名字了。 这些事情都不存在了,回忆染上晦暗,到了最后都被吞没于阴影中。 为什么要拼命记得不存在的事情? 珞珈.法斯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能忘记,死也不能忘。 最终那少年存续于世的所有痕迹、所有锚点都被阴影与未知的母神吞没了。 可唯独一件微小事物,仍然存留着,自光辉与真相的圣女怀中。 珞珈法斯特垂下头,雾凇般雪白眸子闪烁着明媚却又哀伤的光辉,眸光之中清澈地倒映着它—— 那是一张高面额赌票,绘制着一座—— 金碧辉煌的教堂。 【283.命运赌徒】 “是你教坏我的。都要怪你,爱撒谎没礼貌讨人厌的安苏先生。”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孩子,我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第一次从修道院逃走了,第一次没有遵守修女的准则,第一次夜不归宿,第一次骂人了,是你把我教坏了。” “我并不能做所有人都喜欢的好孩子,我只做被一个人喜欢的坏孩子就行了。所以作为坏孩子的我,第一次赌博,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因为你会赢,所以我都赌给你。” “只属于我的教皇冕下。” 自无穷无尽的阴影与未知中,在这寂寥和黑暗的寰宇里,那少年睁开晦暗的眼眸,他从内衬口袋中取出了那张小小的、普普通通的赌票,赌票绘制的图案很简单,雪白的苍茫大地,映着一枚同样雪白的小花。 那份小小的白,便是这黑暗寰宇里的、唯一的光。 “珞珈法斯特,我收下了你的赌票。” “而我将向你承诺。”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