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戏楼后台,光影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脂粉与汗水混合的气味。铜锣喧嚣,胡琴咿呀,催促着即将登台演唱的角儿。 余清歌身着繁复戏装,水袖沉甸甸垂落,指尖冰凉。镜中映出的依旧是季红妆那张哀婉动人的脸。 她深吸气,试图压下心头的慌乱。这具身体残留的情感,如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识。悲伤,爱慕,还有一丝令人心痛的怨恨。她能感觉到,季红妆的执念正在缓慢苏醒。 “姑娘,请吧。”戏班管事在旁躬身。 余清歌敛神,提起裙摆,步履略显僵硬地走向那方寸舞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灰烬上。 灯光骤亮,刺得她微微眯眼。台下黑压压一片,人声鼎沸。她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定格在二楼正中的包厢。那里坐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身着长衫的季铭泽。 四目相对,隔着喧嚣人潮,隔着百年光阴。余清歌清晰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与确认。 是季宴修!他也在这里。 两人瞬间明白了彼此的处境,却又被无形的枷锁禁锢,无法言语。 季宴修端坐着,脊背挺直,面色沉静。但他紧握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内心的波澜。他看着台上那抹熟悉又陌生的倩影,心头涌起一种荒谬的焦灼感。 锣鼓点敲响,《游园惊梦》的旖旎曲调缓缓流淌。余清歌的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记忆,水袖翻飞,莲步轻移,唱腔婉转而出。“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歌声哀怨,如泣如诉。那是杜丽娘的伤春,更是季红妆未卜的命运。余清歌唱着,感觉心口一阵刺痛。属于季红妆的悲伤,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下意识攥紧了藏在袖中的玉佩。冰凉的触感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流遍四肢百骸。那股令人窒息的悲伤竟被短暂压制下去。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感,仿佛生命力正被悄然抽走。 她心头一凛。这玉佩,果然有问题。它能安抚季红妆的怨气,代价却是消耗这具身体的生机,甚至可能波及她的灵魂。 台上,她唱腔依旧,身段依旧。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季红妆的情绪即将失控时,她就必须依靠玉佩的力量来镇压。每一次触碰,都像饮鸩止渴。 季宴修在楼上看得分明。台上的人,身形有瞬间的凝滞,眼神也似乎飘忽了一瞬。那不是季红妆该有的状态。他心头一紧,几乎要站起身。 “铭泽。”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锦缎马褂的老者,不知何时坐到了他身边。老者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正是不久前在书房外遇到的季家长辈。 “三叔公。”季宴修压下心绪,依着季铭泽的记忆,低声称呼。 老者并未看他,目光幽幽落在舞台上。“这出戏,她唱得是越来越好了。”语气听不出喜怒。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