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假借查案之名-《桃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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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顾烫,抓起,吃了一口。

    外头,炮竹声连天。

    这会子的扬州城,大概家家户户都在吃团圆饭吧。

    他忽然说:“姊姊,这是我这辈子过得第二开心的一个年。”

    我笑:“傻不傻,什么这辈子,你才多大?一辈子还长着呢。”

    “你怎么不问我,第一开心的年是什么时候?”

    “好好好,我现在问你,第一开心的年是什么时候?”

    “姊姊敷衍。”他赌气,背过身去,糕饼却并不肯放。

    “既恼我,就莫吃我的饼。”

    “如何说是你的饼?你能叫得它答应么?”

    你能叫得它答应么?

    你能叫得它答应么?

    光岳楼前,一个脏兮兮地挽着袖子的小女孩紧紧护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小男孩,她朝着一个阔少爷喊道:“凭甚说偷了你的钱?这银钱又无记号,你说是你的,你能叫得它答应么?”

    我的头剧烈地痛起来。

    天旋地转。

    我扶住额,一个趔趄。

    冯高连忙扶住我:“姊姊,姊姊你怎么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不恼你了……”

    他居然流泪了。

    我坐下来,冯高手忙脚乱地递茶与我。

    我喝了半盏茶,慢慢平静下来。

    我向他道:“莫紧张,无碍。”

    他沉默地坐在我身边。

    外头烟的光亮映得屋里时明时暗。

    半晌,他问道:“姊姊,你过得快乐么?”

    我想了想,点头。

    “我要的不多,故而,很容易快乐。”

    他笑笑,似想说什么,又恐我头疼,小心翼翼地敛了口。

    我问道:“你这回来扬州,是办什么差?”

    “我不过是想来看看姊姊,便跟陛下说,趁着年节,来扬州查盐税。陛下允了。”

    “你切莫用手中的权力做构陷忠良的事。”我认真嘱道。

    他摆摆手:“姊姊,这些事,我心里有分寸。官场上的事,你不懂。东厂除掉的人,多半是陛下想除的人。东厂是陛下的眼,陛下的耳,陛下的手。”

    街上打更的更夫拖着长长的声调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我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府中的人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呢。”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走到门口,他唤了一声:“姊姊,新年好。”

    我回头,冲他笑了笑:“新年好。日日好。”

    他也笑起来,看着我踏着烟火的余温离去。

    回到府中,荷华站在院落等我。

    很深的夜了,她衣衫单薄地站着,见了我,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二少奶奶,您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一场误会。官府问明白了,便把我放了。”

    她僵着的身子松缓下来:“二少奶奶去北院老夫人处回个话吧。老夫人交代过,不拘二少奶奶多晚回来,跟她说一声,好让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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