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生辰之日的难堪-《桃花溪》


    第(1/3)页

    第24章  生辰之日的难堪

    但,他看起来是那么憔悴。

    眼里红通通的,尽是血丝。

    他的面色发青,嘴唇泛白。

    咳嗽起来,肩膀都在抖动着。

    我一面迎上去,与鹤鸣一道搀住他,一面吩咐小厮去唤大夫。

    程淮时指着正院,向我摇摇头。

    我知,他是不想让老夫人知晓。我肃命丫鬟婆子们动静小些,不许在府中多嘴。老夫人若问起,便说二爷忙公务去了。

    到了卧房,我扶他上了榻,用帕子浸了温水给他擦着脸。

    大夫来了,把过脉后,说是风寒,需要静养,开了方子,鹤鸣连忙去抓药。

    良久,屋内安静下来。

    窗台罅隙吹进的微风,裹挟着草药的味道,弥漫在轻轻晃动的红纱帐内。

    我起身想去将窗关得严实些,程淮时拉住我的手。

    我于是不再动弹,坐在床榻边,看着他。他低垂的眼睫,坚硬而疲倦。我心里有些酸涩,柔声问了句:“二爷想吃些什么,我去做。”

    他闭着眼,将我的手拉至胸口。

    我强撑着,尽量用轻松的口气道:“舟行水上,难免有些风波。但我从来都信二爷能化险为夷,否极泰来。”

    他张了口,缓缓道:“夫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忘记入仕的初心。昨夜,在东厂,冯高与我说了许多歪话,明里暗里,让我背叛张大人。我怎能做趋炎附势之徒?本以为,这趟回不来了。我心里总想着,若我有三长两短,最对不住的人,便是你。你嫁入程家为妇,只有操劳,一日的福分都未曾享……”

    话还未说完,他便咳嗽起来。

    我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着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二爷身子抱恙,莫要多想。你曾说过,来日方长,我一直记在心里。”

    他握紧我的手,眼中有跌宕的愧疚。

    床头摆着一本《汉乐府》。

    我笑道:“二爷且闭目养神,我念诗与你听,好不好?”

    他点头。

    “借问女郎何处来?含颦欲语声先咽。回头敛袂谢行人,丧乱漂沦何堪说。三年陷贼留秦地,依稀记得秦中事。君能为妾解金鞍,妾亦与君停玉趾……”我轻轻念着。

    程淮时静静地听。

    屋内的烛火给我与程淮时之间镀上一层难得的欢好。

    这欢好,淡淡的,安宁的,就像世间所有同甘共苦的夫妻一样。

    这时,鹤鸣进来通禀。

    “二爷,荀姑娘现在府外,说想来探二爷的病。”

    程淮时向鹤鸣摆手:“便说我歇下了。请她回去吧。”

    鹤鸣应着声,去了。

    我想起在扬州时他睡梦里的话,放下书卷,浅浅笑道:“二爷与我讲讲你从前的事,好不好?”

    “从前?”

    “嗯,从前。从前的二爷,从前的荀姑娘。”

    程淮时摇头:“少年懵懂,不过读书识字,哪有什么从前呢?便是荀大人活着的时候,母亲亦素来不喜她。我与她之间所谈之事,唯政局、诗书而已。无它。”

    他眼中满是坦荡。

    这个话题,轻拿轻放,没有再续下去。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