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难临头-《桃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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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在信中听吴弼讲,他将生意打理得甚好,比从前我在扬州的时候还好。此人脑子活泛,思虑周到,知进知退,心细如发,胆子却大,是个经商的天才。

    “吕先生,你来。”

    他走到床边,垂手而立。

    “清时,你也过来。”

    三小姐走过来,站在他身旁。她眼圈儿哭红了。往日的娇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这个在和风细雨中长大、天真烂漫的千金小姐,也闻到了家中不祥的味道。

    我向老夫人道:“母亲,三妹的亲事,原该高堂定夺,不该我这做嫂嫂的主张。然则,时至今日,我由不得想多句话——”

    老夫人含泪道:“桑榆,你说。”

    我尽量用轻松的口吻,缓缓道:“母亲,我昨夜去张府,恰逢东厂的人在。朝中有件案子,牵涉到张大人。二爷在户部任官,多多少少,恐亦有些牵连。但,您也不必担忧,有句话,叫船到桥头自然直,母亲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定是比我见事明白,官场上起起伏伏,原是再正常不过的。二爷是文官,不是武将,纵便是陛下怪罪下来,顶多是褫官抄家。不是谋逆大过,没有满门遭殃的道理。扬州的生意,是咱们家的根本。大爷和二爷,在京城过这一遭儿,若不能全身而退,家里需有个顶门立户的人。”

    我指着吕圭,道:“吕先生在咱们柜上有些日子了,我细细瞧着,他知诗书,人品端,模样好,最要紧的,是他对三妹一片真心。母亲,您说过,就三妹这么一个闺女,在自己跟前儿才放心。我想着,不如,招了吕先生做女婿,入赘到程家。一则,三妹得了佳偶;二则,程家的生意也有了自己人张罗,日后门户有靠。”

    老夫人抽噎起来:“桑榆,我的儿,你为程家,想得周到,我岂有不应之理。只是,我从前碍于门楣之见,迟迟没有拿主意。现时,咱们家出了事,吕先生他……”

    吕圭听得此言,双膝跪地,道:“我吕圭无父无母,族中无人,孑然一身。老夫人、二少奶奶如此信我,我自当尽心尽力。”

    他抬头,看着一旁的三小姐:“元宵灯节,月下初遇。心如满月,无有盈亏。吕某一生,当不负小姐,不负那晚的灯火。”

    三小姐低头,扶起他。

    一对璧人。

    自当如是。

    老夫人连连点头:“好,好,此事便这样定下。”

    “母亲,您和三妹,回扬州老宅为宜。”

    我郑重向吕圭、吴弼道:“二位一路上定要照顾好老夫人和三小姐。扬州老宅,一切如旧。”

    二人齐声道:“定不负二少奶奶所托。”

    老夫人抬头,道:“桑榆,事情已经到……这步田地了吗?”

    我笑道:“没,没,我不过是想着,京城多风雨,扬州安然。这边有二爷和我,便够了。”

    一旁的程淮时道:“夫人跟他们一同走吧。”

    我摇头,坚定道:“我是二爷的妻,当留下来陪二爷。”

    我催促管家道:“一应器皿,不用带走,扬州老宅有现成的。收拾些衣服细软,早些出发吧。”

    我脑海中回响着那会子冯高手下说的话。

    冯高是最知圣意的,当不会有假。他之所以急急地让手下带我走,必是程家要出事,刻不容缓。老夫人越早离开越好。她年事已高,怎能亲历那般打击?

    老夫人站起身来,目光炯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程淮时。她满是沟壑的脸上,承载了程家半世的来路。

    半晌,她下了决定。

    “听桑榆的,我们走。”

    我长舒一口气。

    一个时辰后。

    午时。

    日头正中天。

    秋日的太阳透而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从不将欢乐保留,亦不将悲伤隐藏。

    老夫人等人前脚离去,后脚,大理寺的人冲进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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