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被人疼爱的滋味-《桃花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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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枯萎了的桃枝,在雨后晃动着。
我最后一次环顾着这庵,这山,这坟。
转身,随冯高离去。
私宅坐落在一片桑树林中。
远离官道,奢华而幽静。
程淮时被安置在后院的一间客房中。
鹤年堂的大夫来瞧过,直言,纵是烧伤好了,也要留一身的疤,一世难消,现只求着伤口莫要流脓,保住性命,已是上上大幸。
大夫开了药,冯高命人去煎。
辗转已是黄昏。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我与冯高踱到庭院,踩着厚而软的桑树落叶。
我抬头,向他道:“豆芽,你想去看看秦夫人么?”
他低下头,不作声,脸忽地红了,双手揉搓着,局促不安。
我道:“上回,你从程府中消失,她很着急。她一直在等你。”
他呆愣愣地。
“姊姊,我……我不知道怎样面对……我没有拥有过……她那样给我喂汤,我渴望,又害怕,我害怕,我……”
他不肯再提。
我伸出手,摩挲着他的额角:“傻瓜,你对旁人那样聪明,怎么对自己的母亲倒笨了起来?你是她的孩子啊。”
他背过身去:“姊姊休要说了。”
我道:“我不会逼你。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心来。我现在要回程府,接小音,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去?”
他想了想,磨磨蹭蹭地跟着我去了。
马车到了程府门前。
我和冯高下了马车,秦夫人一身素衫,清月般正站在门口。
见了冯高,她直直地看着他。
冯高猛地转身,却走得极慢。
秦夫人慌乱地跟上去,在他身后,道:“我跟桑榆学做了你最爱吃的饼,你让我做给你吃,好吗?”
“我,我去庙里给你求了平安符。”
“今儿落了场雨,天越发凉了,你还穿得这样少。我给你缝了一对兔毛的护膝。”
细细碎碎,皆是家常话语。
冯高停住了脚步,单薄的肩膀微微抖动着。
他倔强道:“我不冷。”
秦夫人嗫喏道:“你这会子要去哪里?你忙不忙?不要走,好吗?”
良久。
冯高回头,往院内走着。
我和秦夫人连忙跟了进去。
他走进东院的西厢房,坐在秦夫人的床上,闷声道:“你可以拿给我了。”
秦夫人一愣,转瞬便明白了,手忙脚乱地将护膝取过来,递给他。
他十分小心地将护膝揣进怀里。
我道:“豆芽,你现在可以戴上了。”
他像是护着来之不易果的顽童,认真道:“不行。弄坏了怎么办?”
只这一句话,秦夫人哭成了泪人,她不断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冯高脸又红了,结结巴巴道:“好端端的,你,你,你哭甚?”
秦夫人忙擦了泪,往外走着:“我现在去给你做饼,你等着我。”
我看着他的目光追随着秦夫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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