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卫国,回来帮我从京城带两包烟。” “嗯。” “我把钱和票给你。” “不用不用,西安的票,京城又用不了。” 路遥在亲友们的簇拥下坐上前往京城的火车,片刻间,汽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开动,路遥把头探出窗外和亲友们摆摆手。 随着他们在视野中慢慢消失,路遥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想到回来还要给亲友们携带的礼物,他就忍不住为钱而愁。 “唉,要是能和江弦一样赚钱那么快就好了。” 路遥叹一口气,想到江弦,以及自己此行的任务,他从包里翻出一册他们的《延河》杂志。 上面刊登了数位陕西作家、评论家写给《最后一个匈奴》的文学评论。 作为他们《延河》花大力气推出的作品,《最后一个匈奴》自发表以来,在陕西文坛引起了一场经久不息的剧烈震动。 路遥完全可以说,《匈奴》是这段时间陕西文化界讨论最多、最热烈的一部。 在阎纲这位评论界的明星之后,号称“当代文学磨刀石”的李星也在这期《延河》上发表了一篇《匈奴》的文学评论。 李星是谁? 在后世,阎纲说过一句话: “李星曾评价贾平凹是一座山,其实李星也是一座山。” 可见其对这位槐里大地走出的文学评论家李星评价之高。 李星评价江弦: “以饱蘸深情的文笔,勾勒出匈奴和陕西文明的背影。” 整篇评论重点讨论了书中江弦常常提到的一首《七笔勾》: “万里遨游,百日山河无尽头,山秃穷而陡,水恶虎狼吼,四月柳絮稠,山花无锦绣,狂风阵起哪辨昏与昼,因此上把万紫千红一笔勾。 窑洞茅屋,省去砖木措上土,夏日晒难透,阴雨更肯漏,土块砌墙头,油灯壁上流,掩藏臭气马屎与牛溲,因此上把雕梁画栋一笔勾。 塞外沙丘,鞑靼回番族类稠,形容如猪狗,性心似马牛。语出不离毬,礼貌何谈周,圣人布道此地偏遗漏。因此上把礼义廉耻一笔勾。” 《七笔勾》是明末高僧莲池大师所留千古绝句。 李星赞扬其为:一篇散落人间的神仙诗篇。 这首《七笔勾》,分别从自然环境、居住环境、衣着打扮、日常饮食、男子事业、女子相貌以及文明程度这七个方面,描绘了这片曾经横行着匈奴、羌、鲜卑等少数民族的黄土高原。 最后一句尤为精彩。 “圣人布道此地偏遗漏。” “因此上把礼义廉耻一笔勾。” 《七笔勾》所“勾”去的“礼义廉耻”无非就是几千年来约束着国人的“伦常”。 那种过于严苛道德规范,像是强制性的下跪等等。 而“圣人传道此处偏遗漏”和李星的观点亦是不谋而合。 站在历史的角度,俯瞰这片大地。 每当以农耕文化为主体的中华文明,走到十字路口,难以为续时,游牧民族的马蹄便越过长城线,呼啸而来,从而给停滞的文明以新的“胡羯之血”。 这大约便是中华古国未像世界另外几个文明古国一样,消失在历史路途上的全部奥秘所在。 “.” 路遥继续翻动这一期的《延河》,李星那一篇评论之后紧跟着的就是贾平凹的评论: “.江弦兄的《最后一个匈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要在我的文化衫上写上“匈奴”这两个字,我走到哪里,我的祝贺就带到哪里。” 文化衫都知道吧? 就是一件圆领衫,在白色的衬衫上写几个潮流的文字。 这玩意80年代迅速在中国流行开。 当时写最多的,无非是一些流行口号,带上点反叛、调侃的态度。 尤其在王硕出现以后,最流行、最多的就是他里的句子。 像什么,“别理我,烦着呢。” “我是流氓我怕谁?” “跟着感觉走。” “我吃苹果你吃皮。” “挣钱真累。” “没钱真苦。” 路遥想了想那个场景,贾平凹穿的文化衫上写一个大大的“匈奴”。 这往大街上一走,不得让人给他逮起来? 贾平凹后面,便是路遥的评论。 路遥自然也对这篇给出了高度评价。 在整篇评论的最后,他说: “江弦是一个很大的谜,一个很大的未知数。” 在火车上睡了一夜,第二天蒙蒙亮时,路遥被吵醒,站起来伸个懒腰,等到上午九点,听到火车上的广播响起。 “旅客们,列车的行程是有限的,革命的里程是无限的。 让我们在不同的岗位上,为加速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