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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秀坐着没动，坦然受他大礼。

    叛徒不只老六一人，弟兄们也远不如他想象中那般团结无畏。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接受我的提议，此后愿投靠于我？”

    朱秀笑道：“坦率讲，这是你目前最大的用处。”

    “不过很可惜，薛修亮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你的下落，就把他们杀了。”朱秀轻声道。

    毕镇海听罢沉默了，苦笑道：“你手里不过有三万多斤盐，以现在的市价，折算成钱也就值两千贯，全部拿来买粮，顶了天能买十万斤，这点粮食拿来养军，又能支持多久？如何与财大气粗的薛家抗衡？”

    他很难对一个，只知道用理想主义精神去带队伍的领导者产生同情。

    当初我们聚在一块的时候发过誓，一辈子与薛家作对，接济百姓不再受薛家欺辱，他们为何背弃誓言投降？我倒宁愿他们与薛家死战到底”

    毕镇海痛苦地闭上眼，高大的身子像是瞬间抽干力气，失魂落魄地倚靠住石桌，浑身轻轻发颤。

    毕镇海怔了怔，喃喃道：“我们弄来的盐大多接济乡邻，偶尔低价卖些换钱，也能养活一帮弟兄，大家有饭吃有衣穿，家里婆娘娃儿也有活路，这还不够？还想要什么？”

    毕镇海浑身颤了颤，激动起来：“不可能！”

    可惜，实事却大相径庭。

    毕镇海道：“薛家是薛家，我们弟兄贩盐不为私利，有口吃的就行，我们只是不愿再受薛家的窝囊气！”

    毕镇海颓然长叹：“我们这伙人，家里都受过薛氏的欺压，有的买过薛家贩卖的高价盐，结果吃到毒盐死了人，去找薛家理论，反被他们活活打死。

    “是你？！”毕镇海见到朱秀，略显惊讶，但又很快平静。

    “还能为什么，都怪我一时不慎，误信小人，被老六这个杀千刀的狗杂碎害了，白白连累弟兄们！”毕镇海痛苦自责，心中悔恨。

    老十苦涩低声道：“大哥，是真的！你下了黄土岩山就昏迷不醒，我亲眼看见，老三和老八几人没有死，他们被绑了，跪在薛家人面前磕头求饶.”

    这座大宅子是节度府，那么救他之人自然也是官府中人。

    朱秀淡淡道：“我猜，你们这伙人之前几次行动，都太过顺利，根本没有遭遇过困难和麻烦，更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危局！”

    毕镇海抱拳道：“少郎君勿怪，我还是想先到阳晋川看看，再谈其他。”

    毕镇海和老十惊骇对视，震惊无比。

    他们这伙人，全凭一腔热血、一时激愤聚在一起，背后缺乏一个强有力的组织体系，更没有长远的规划。

    毕镇海红了眼睛，重重一拳砸在石桌上，牵动伤口，剧痛使得他面庞有些扭曲。

    泾州人人都知道阳晋川有卤盐矿，可卤盐有毒不能吃，如何从卤盐石里制取食盐，那可是掌握在盐官手里的机密，等闲人岂会知道？

    朱秀道：“阳晋川的采矿坊、盐作坊运作多日，日产上好精盐八百斤左右，目前产量还在稳步提升中，现已囤盐五万多斤，等你伤势再好些，随时可以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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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朱秀收到军医报告，毕镇海伤势好转，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这样的人只适合做标杆、旗帜，不适合做领袖。

    沉默了好一会，毕镇海道：“你救我，就是想让我贩盐换钱？”

    朱秀撇嘴：“可以。”

    朱秀淡淡道：“识人不明只是其中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根本不懂，你手下弟兄到底想要什么。”

    在一处石桌旁坐下，朱秀拱手道：“在下朱秀，忝为彰义军掌书记。”

    毕镇海的确是一个颇具大丈夫气概的豪杰之士，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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