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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徽解开绑缚麻袋的草绳，抖落出一颗颗人头，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短刀掉地，何徽捂住冒血的断指，满脸煞白冒冷汗，浑身发颤。

    没人知道的是，这马老施主正是当朝太师冯道。

    难怪这家伙看着眼熟，原来是不久前在邢州见过一面的何徽。

    胡广岳讪笑道：“跟随小官人久了，小人这颗榆木脑袋也变得聪明了许多。”

    二人相视一眼，又各自把视线挪开。

    朱秀拱手道：“多谢柴帅体谅。”

    柴荣满意地笑道：“很好。都是本帅部下，有误会说开了也就算了，犯不着针锋相对彼此为难。何徽随我回天雄军驻地，找来军医治伤，朱秀自从入城以来，还没有好好歇息过，先回去歇息一晚，明日我再派人去找你。”

    朱秀面色有些发白，强忍作呕的冲动。

    “什么人？止步！不许靠近！”

    何徽急忙叩头道：“柴帅明鉴，当初小人也是被李业等人蒙蔽，他们许诺小人的种种好处，根本没有兑现。

    何徽急得汗如雨下，眼珠子乱转，悲愤地大声道：“何某与朱少郎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何某赶尽杀绝？当日在邢州，何某的确与朱少郎起过争执，如果朱少郎至今耿耿于怀，何某愿意向朱少郎磕头赔罪！”

    何徽大喜过望，咚咚磕头：“末将拜见柴帅！为柴帅效死，末将万死不悔！”

    管菜园子的和尚见了他，还会主动上前尊称一声马老施主。

    就在二人要挥打马鞭离去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卫兵呵斥。

    柴荣点点头，对何徽道：“将来若见到刘节帅，你该向他磕头赔罪，请求原谅。

    “你来见我，所为何事？”柴荣打量他一眼，淡淡地道。

    柴荣紧锁眉头，冷冷道：“这是何意？”

    何徽叩头起身，站在板车旁，翻找出一个带血麻袋，解开草绳，抖落出一个圆滚滚、黑乎乎的东西。

    “说吧，你想要什么？”柴荣淡淡地问道。

    “柴帅乃当世雄杰，人中龙凤，小人愿投在柴帅麾下，从此忠心侍奉，为柴帅效死命！”何徽砰砰磕头。

    小人之前愚昧，受奸臣蒙蔽，做出了对不起刘节帅的事，但小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邺军作对！

    “哼！马屁精！”朱秀瞪他一眼，跨上红孩儿，调转马头小跑而去，胡广岳急忙上马跟紧。

    柴荣点点头，朱秀说的确实是个严重隐患。

    朱秀拱拱手：“但凭柴帅做主。”

    “走！先回老鸦巷盛和邸舍！”

    何徽跪地抱拳道：“某有礼物，愿献给柴帅！”

    “柴帅不可！”朱秀顾不得理会何徽吃人般的凶光，拱手沉声道：“此人残忍狠毒，受刘词节帅知遇之恩，仍然不思回报，暗中勾结李业、聂文进一党，妄图与我邺军对抗。

    如今见邺军势不可挡，大帅入主开封在即，便趁机跑来投效，此种不忠不信、不仁不义之徒，留之无用！请柴帅速速驱逐此人！”

    天雄军驻扎在保康门街，蔡河北岸。

    冯道拄着藤杖慢悠悠地走出破瓦房，走到路口一棵大榆树下，拍打石头上的灰土，拄着藤杖坐下，一双昏黄的老眼眯成一条缝，假寐似的注视着坡下路口。

    只是这寒冬腊月的，野地里也没啥刨的。

    “刘词的人？”

    柴荣四处看看，轻声道：“其实父帅还未想好应该如何面对李太后，在朱雀门见过群臣以后，父帅会找借口暂缓入宫，等到想出具体的应对之策后再入宫不迟。”

    何徽忙爬起身，朝朱秀躬身揖礼：“朱少郎乃是大帅亲口夸奖的世之英才，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往误会全是何某之错，朱少郎宽宏大量，莫要跟何某一般见识！”

    柴荣沉默了片刻，冷冷地道：“你勾结李业、聂文进一党又该如何解释？”

    渐渐的，这里成了附近有名的流民窟，许多乞丐、逃难的流民、落魄的商贩经常聚集在此。

    柴荣摆摆手，低声道：“眼下用人之际，当不拘小节，若是他能悔过自新，不妨给他一条活路。若是今后还敢首鼠两端，我自然不会轻饶。”

    柴荣一怔，急忙上前几步，凑近仔细看。

    何徽邀功似的提起一颗颗人头介绍着，脸上带着凶狠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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