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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脏乱差也不足以形容这片穷困户聚集的烂泥洼子，粪尿水和泥水搅合四处流淌，恶臭阵阵，低矮的土屋草房，土院里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少，好奇而又警惕地注视着从自家门口走过的陌生人。

    三人默默喝茶，不再讨论这一路南下，坐船过江的心得，以免刚刚消停的肠胃又开始作祟。

    过了一会，三人相互搀扶，进了街边一间食肆，找了张桌子坐下。

    店小二回想道：“具体哪里人小的不清楚，不过可以肯定不是本乡人！南洼子里住的都是些穷佃户，还有各处商行打杂的苦力，大多是些外乡人。”

    朱秀原本是不想吐的，看到胡广岳黄黄绿绿吐了一滩，恶心不住，“呕”地一声弯下腰也吐了。

    进到南洼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泥地里，潘美嘟嘟囔囔。

    自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加封吴王割据江南，再到徐温篡权，徐温养子徐知诰受禅称帝，恢复李姓建立南唐，江南地界的政权算是一直保持稳定状态。

    没过一会，店小二把菜上齐。

    朱秀忙道：“何事？赶快说说！”

    朱秀接过两块牌位一看，也不由得愣住。

    “这破地方，没法住人了。”潘美摇摇头，一脚踢开一个破损的佛龛，从里面掉落出两块木牌。

    朱秀爬下车板，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给他钱，让他走！”

    好在半路上遇见一个跛腿耳背的老汉，老汉听到他们打听朱家人，沉默了一会，伸手指了个方向。

    胡广岳脸色泛白，苦笑道：“那车把式的骡车也不好坐，吐得我苦胆水都干净了.”

    潘美和胡广岳四处打听，奇怪的是一听到找姓朱的人家，南洼子里的破落户便没了好脸色，嫌恶地驱赶他们离开，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们朱家人住哪。

    一盘清蒸河虾，一碟酱汁蘸料，一盘荷叶糯米饼，一份油酥，还有两碗清淡羹汤。

    店小二眉开眼笑地作作揖。

    “嚯~还真是一片烂泥洼子！”

    店小二唾沫横飞。

    虽说见多了走南闯北的商贩，但一出手就拿银两打赏的豪客，一年到头也遇不上一个。

    那姓朱的汉子在通远货行打杂，小人和货行里的几个力夫老哥相熟，也是从他们口中听来的.”

    “驴操的王八蛋.”潘美脸色发绿，又气又急，跳下车就要找车把式理论。

    于是，湿漉漉的泥水路上，只见一辆两匹骡子拉着的板车，风驰电掣般驶过，溅得泥水四起，惹来一路咒骂声。

    两间土屋被翻得乱七八糟，凡是能用的物件都被附近的破落户捡拾了去，连墙角堆放的柴禾也被哄抢一空。

    朱秀摇摇头：“不用着急，先探听清楚情况再说。”

    板桥店西道口，三个年轻后生蹲在道旁呕吐不止，惹来过往行人阵阵笑声。

    朱秀站在土屋前，看着这间残破的屋子怔怔出神，听见潘美咋咋呼呼的声音，转过头朝他看去。

    周家的佃租年年上涨，背地里被人叫作扒皮鬼，周家的佃户们哪个不苦？

    以前也有敢找周家理论的，没多久一家人失踪的失踪，横死的横死，都知道是周家下的毒手，可谁叫人家靠山硬，腰杆粗，小老百姓怎么斗得过哟~”

    潘美打量他一眼，惊讶道：“你小子倒是好眼色！”

    店小二放下茶壶，跑进灶房吩咐。

    胡广岳看了朱秀一眼，低声道：“侯爷从宿州带来的人，全都潜藏在江宁，可要属下通知他们赶来？”

    店小二殷勤地拎着茶壶过来倒茶，三个粗糙的土陶碗摆开，倒出的茶水也满是碎渣，一看就是用最便宜的茶砖冲泡成。

    店小二一愣，下意识攥紧，喜悦之色如同水波，从眉宇间荡漾开。

    “诶~小人记住了！”店小二点头哈腰，刚转身没走几步，一拍脑门跑回来道：“小人刚刚想起来一件事，倒是跟姓朱的有关系。”

    朱秀想了想道：“具体哪一家我也说不出，只知道这户朱姓人家不是本地人，大概几年前从北边迁来，口音应该是淮东濠州一带。”

    店小二搔搔头，为难道：“官人还真把小的问住了，小人知道的几户朱姓人家，都是本地百姓，没有外地迁来的。”

    “吃完饭，先到南洼子打听打听再说。”朱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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