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赵都尉若真想赎罪,先把人交出来!” 呼声越来越多,像火星落入干柴,转瞬燎原。 他们念及袍泽之情,不愿真的将刀锋架到赵烈脖子上,可那小子不同。 宁萧出身寒微,又是新近才入营中,凭几句话便鼓动了军心,如今三日已过,援军未现,他的身影便成了士卒们怒火最合适的寄托。 “把他交出来!” “杀了他!” “他害我们白等三日,他该死!” 喊声汇成惊天动地的浪潮。 中军广场上,数百双眼睛带着滔天恨意,仿佛要把一个名字撕成碎片。 赵烈站在中央,面色铁青,双目血红。 他本以为自己已将所有怒火揽在身上,可谁料韩守义等人如此阴狠,竟把矛头再度引向宁萧。 那一刻,他胸中烈焰几乎要把胸膛焚烧殆尽。 可他终究没有失去理智。 深吸一口气,他声音低沉,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够了——!” 这一声怒吼,震得广场上的嘶吼戛然而止。 士卒们一愣,目光纷纷聚焦到赵烈身上。 他脸色阴沉如铁,眼神如刀锋般扫过人群,最后定格在韩守义三人的脸上。 “宁萧……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四野骤然寂静,仿佛风声都停滞了一瞬。 赵烈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如铁石般钉入每个人的心口。 “当日,是我让他去鼓动你们。是我告诉他,要说援军三日必至。是我把你们的希望,托付在那三日之上。” “所以,若有罪,他无罪!” “有罪的,是我!” “是我赵烈,欺瞒了全军!” 他一步上前,昂然挺立,像是把自己交到所有人手里。 “你们要杀人,杀我便是!宁萧,他不过是奉我之命,他的性命,与你们无关!” 喊声在这刹那又一次炸开,比方才更汹涌。 “你说是你就能算数?!” “赵都尉,你这是包庇!” “当日赌约,所有人都在场听见的!那小子亲口应下,如今怎能一笔抹去?!” “不能便宜他!杀了他!” 人群中的嘶吼再次高涨,情绪彻底失控。 可赵烈并未后退半步,他脸色苍白,却声音沉稳,像铁石撞击在每一个士卒心头。 “赌约是他应下的没错,可那赌约的背后,是我授意!” “你们若认定要有人死,那便杀我!我替宁萧受死!” 广场上的空气像被撕裂。 这一句话,把所有士卒的呼吸都压住了。 无数双眼睛望向赵烈,复杂得几乎说不清楚。 有人愤怒,有人震惊,有人眼圈发红。 他们没想到,赵烈竟当众说出“我替宁萧受死”这样的话。 韩守义愣了一瞬,旋即冷笑出声。 “好,好一个替人受死!” “赵都尉,你是打定主意要护着那小子了?” “可惜啊,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道理!一人一命,他答应了赌约,就该履行!” “你再怎般替他遮掩,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三日已过,援军未到,他宁萧,欠全军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再度煽动,试图把人心拉回狂热。 士卒们再次喧嚣,刀剑拍击在甲胄上的声响此起彼伏,像是一场即将吞噬一切的暴风雨。 赵烈独自站在风暴中心,双目如炬,任凭怒火与咆哮席卷。 他没有再与韩守义辩驳,也没有再解释一字。 只是挺直脊背,缓缓举起双手,声音沙哑,却坚定如铁: “宁萧无罪!我赵烈,愿以此身谢罪!愿替宁萧受死!” 话音落下,广场上再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一次,怒火与震惊交织,撕扯着每一个士卒的心。 他们看着赵烈孤立的身影,心中涌动的,不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楚与沉重。 可是,那些怒吼与煽动,仍未停息。 风声呼啸,旌旗猎猎。 在这片汹涌的喧嚣中,赵烈孤独而坚毅的身影,像是被烈火焚烧的孤峰,笔直地立在中军广场的中央。 他以一己之躯,承受着全军的怒火。 他以一己之命,替另一个人立下了最后的屏障。 ——这一刻,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只剩下一个决绝的誓言: 宁萧,不可死。 哪怕,换自己去死。 与此同时。 平阳城外,晨曦方才透过山岭的边角,薄雾未散,远处旌旗猎猎,铁甲映光。 最先察觉异动的,是潜伏在城外西南角的一名探子。 他匍匐在半山腰的草丛里,原本困乏的眼皮忽地一跳。 ——地在震! 他猛地屏住呼吸,贴耳听去。 果然,自远方的山谷间,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千军万马正在铁蹄下碾压大地。 他一骨碌翻身爬起,定睛望去,只见薄雾深处,仿佛有黑压压的人影在晃动,旗杆林立,似有铁流涌来。 “糟了!” 探子心口一紧,额头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这几日,他与同伴昼夜轮换,巡查四野,所见不过是敌军远远的营火与零星巡哨,绝不曾见到如此庞大的动静。 可如今,一整片山谷似乎都被金戈铁马的声势吞没。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