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春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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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新春,前几天又下场大雪,瑞雪兆丰年,想来今年一定是丰年安泰的景象了。”
皇上开口示意瑞雪丰年的好景象,众人自然都齐声表示赞同。再者就是恭贺皇上万岁万福,皇家大吉顺心的吉祥话。
待流程走了大半,太后就显得有些恹恹的,不多时就干脆回了皇上,扶着宫人早早回了寿康宫。太后一走,留下的人也觉得轻松些,有些胆大的急于献媚讨好的就一个接着一个给皇上皇后敬酒。
李沉兰瞧着人们觥筹交错,没人注意自己,就在底下悄悄的打量起皇上来。都说当今圣上十岁登基,十五岁平定西南烈族,如今不过二十出头就一创下了这国泰民安的盛世。看着殿上与王公大臣谈笑的皇上,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李沉兰想皇上乃人中龙凤,九州之主,这世间怕再好的男儿也无法与之相较了,忽然觉着自己能嫁与皇上是个幸事。
正想着,礼部尚书就向皇帝举荐自家女儿的舞姿,一旁的皇后也道宴会时间长,不如让几位官家小姐献上些才艺,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瞧着皇后开口,皇帝也就欣然答允。应声上来的就是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一曲长袖折腰舞舞的是若仙若灵,直叫皇帝看赏。
“皇上,臣女不才却也愿意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为皇上皇后献上一曲,望皇上娘娘新一年里祥康金安,我大齐风调雨顺。”李明月突然站起自荐,倒是在李沉兰意料之中。早在一个月前就听下人们说李明月一直苦练琴技,今儿一早出府的时候又见她近身侍女抱着筝,就想到了李明月会有这出。
来者不拒,李明月大方自荐皇后也是高兴,于是忙命人从侧殿取来李明月备的筝,等着品鉴。说来也不亏是苦练一月的,加之原先就有基础在身,李明月这一曲算得上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一曲毕,连着皇上都沉浸良久才缓过神来。
“好好好!李太尉的千金果真是名不虚传。”皇上称赞,李太尉也是忙起身称不敢当。
“皇上谬赞,臣女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皇上是没见过臣女二姐姐的舞姿,一曲白纻舞也是恍若天人下凡。”
李明月这么一说,殿上所有的目光一瞬间全都聚集到了李沉兰身上,而原本满面欢喜的李太尉也也是忽然变了脸。说也难怪,李沉兰在李明月面前从未跳过什么舞,虽说入宫前太尉有提到献艺的事,但也只是让李沉兰量力而行。所以自打李沉兰进了宫门,就一直低调不多话,没想到这李明月却突然将火吹向了自己。
连带着皇上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李沉兰自知躲是躲不掉的,就干脆起身轻移莲步从容不迫的走上大殿中央。
“臣女李沉兰,拜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圣金安,皇后娘娘凤体康健。”
皇上看着眼前俯身跪拜的女子,平声道:“抬起头来。”
李沉兰依言抬起头,却见皇帝的眼神微不可见的缩了缩,略带震惊,就连带着一旁的皇后看到自己也是颇显惊讶。想着从一开始李太尉就说自己像极了锦贵妃,想来皇帝是想起薨世的锦贵妃了。
半响才见皇帝开口道:“朕方才还同皇后讲着,今儿诸位官家之女多穿红着绿以图喜庆,偏你穿着一身白锦,虽是淡雅却也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原来是李太尉的二千金。早有闻李太尉接了你入府,今日终得以一见,说起来李太尉疼惜二姑娘的紧啊,这么些年都不曾让千金露面。”
“皇上言重了,臣这个女儿从娘胎里带出的体弱之症,早年间一位游历的高僧曾说小女需得生长在山林乡村之中,才得以平安。臣这才狠下心,将小女送去了这么些年。如今已然及笄,臣和夫人挂念的紧,这才赶忙接进了京。”
“嗯,想来这数十年的离别之苦也是难熬。”皇帝接了话,将目光再次落到李沉兰身上。“方才听三姑娘说,你舞技极高,现下人既然一站在这了,不如舞上一曲也让诸位一饱眼福。”
“臣女遵旨。”
白纻舞本虽说算得上普通,可若想舞的精却是很难。好在李太尉找的第一个教习嬷嬷不但教了礼仪,更是教了声乐舞技。尤其是这白纻舞是那嬷嬷年轻时最爱的一支,因而前前后后教了不下百遍,连带着李沉兰这个初学者都略显精通。
乐声起,李沉兰翩然起舞。说来也巧,白纻舞本就要求舞者衣着轻柔白衫,而李太尉着人送来的一群不仅轻柔,随着跳舞的动作,绣在裙摆上的铃兰花更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会在李沉兰周身盛开。虽说没有长袖带来飘然的感觉,但李沉兰巧妙的用衣裙自带的琵琶袖半遮面容,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李沉兰舞的投入,本就随意挽着的发髻,这会儿已有几缕青丝散落在胸前,带出几分飘逸灵动。略施粉黛的少女面容,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靡感给人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戏花蝴蝶,又如清灵透彻的纷飞白雪……
一舞毕,大殿上发出雷鸣班的掌声和欢呼声,皇帝更是连连赞赏,拍案叫绝。不说本就想着李沉兰出丑的李明月,此刻早已是黑了脸;就是不怎么看好的李云浩,现下都是满脸的震惊,眼神中充满了赞赏。
“真是好舞,一开始朕还觉得是你妹妹夸了海口,不曾想二姑娘真有此番绝技。不亏是李太尉的女儿,真是艳压群芳啊。”
“皇上这般赞赏,实在折煞臣女了。”刚刚跳完一曲,李沉兰胸口起伏的厉害。皇后见状也是夸赞了几句,就忙让李沉兰回座歇息。
因着李沉兰这一舞实在可谓是惊为天人,后面一众想展示的官家女儿们都没了开始的斗志。众人也就都开始观赏歌姬们的表演,把酒言欢起来。
“没想到二姐姐的舞技这般好,真是羡煞明月了。”李明月虽然说的好听,可李沉兰离她极近,看着出她面色有些不佳。想到李明月根本就是指望自己出丑,一直以来李沉兰也厌倦了同她虚伪相对,索性直接撂了脸子。
“三妹妹倒是用心良苦了,莫说是你就是父亲都未必知道我善舞蹈。想来我入府后,妹妹没少盯着我潇雨轩。”说来李明月若是知道李沉兰善舞,决计不会对皇帝说那些话,只怕现在的李明月肠子都已经悔青了。
李明月怕也是没想到李沉兰说话如此不留情面,面上挂不住干脆也不再同李沉兰没话找话。
宫宴直至太阳西沉,东方缓缓升起了明月方才结束,李太尉领着一众人出了宫门。按着往年的规矩,大臣们回到自家府邸还用举行晚宴,以示家族兴旺和顺。可在回府的路上,太尉就下令回府后各自回到自己院中,今年晚宴不必举行。
“老爷真是如此说?”一早在府中等着众人回来的徐氏和肖氏,听了下人先来传报的话有些不敢相信。
肖氏道:“老爷想来重视家宴,怎么今年不办了?”
闻言徐氏倒是不太急躁,抱着李云棋柔声道:“许是老爷今年想同大夫人单独过呢。既然晚宴取消了,那妹妹就先回去了。”说着向肖氏微微福了福身子,就领着李云棋出了宴厅。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肖氏总感觉不对,毕竟往年太尉再重视李夫人也是等晚宴过后宿在李夫人处。“阿福,你去打听打听今天的宫宴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肖氏回到碧熙菀,左等右等是消息没等到却等回来了李明月。瞧见李明月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肖氏总算松了口气,待李明月缓了缓才问其宫宴的事。
“你是说二小姐今天在宴上艳压群芳?”肖氏听完李明月的叙述,总算是给了个总结。“你说你,好端端的提什么二小姐。我原先还指望你这次入宫能入了皇上的眼,结果全被那二小姐把风头抢了。”
李明月也是憋屈,回来的一路上都气的不行,这会儿子又见自己姨娘怪责自己,怒火更是冲上了头顶。恰逢下人正给二人上着茶,李明月火气上来一下子全给茶盏摔了个稀碎。
“我哪里知道那乡巴佬还会跳舞,还跳的那样好。本想着她在皇上面前出丑,也好让父亲知道我才是入宫的最佳人选,结果这下好……真是弄巧成拙!白瞎了我这一身精心打扮……”
正说着,李明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拔下头上的簪子盯了许久,突然将那簪子狠狠的掷在了地上。“我就说看那贱人的罗裙眼熟,怎么想想不起来。现在看的这簪子我想起来了,那套衣服可不就是玲珑坊的镇店之宝么。”
肖氏闻言也突然叫了一声:“我听阿福说,那套衣裳是早上老爷特地给二小姐送去的!”
“李沉兰!我真是越发看不懂父亲了,一个毫无血缘的女人,何以要他如此疼爱!”李明月这边正百思不得其解,院外的下人却突然进门禀报,说是李太尉正朝着碧溪苑过来。
“老爷这时候不应该在大夫人那么?怎么来我们这?”
李明月也是疑惑,可仍是赶紧起身收拾了妆容,又命人将打碎的茶盏收拾干净。刚打点好一切,李太尉就踏进了屋子。
“父亲,今日辞岁您不该是陪着母亲那么?怎的……”李明月话还没说完,太尉上前就抽了她一耳光。连带这一旁的肖氏也惊呼出声,倏地跪在地上为李明月说话。
“你可知我为何打你!”太尉声音低沉,倒是是不想把事情传扬出去。
“女儿不知。”迎着李明月这话的又是一个耳光!李明月那脸蛋一瞬间就红肿了一大块,原本明亮的双眸也被泪水溢满,此情此景好不可怜。
可这次李明月委屈的模样在太尉面前丝毫不起作用。“谁让你在大宴上故意提李沉兰的?好在她善舞,若是不会岂不是闹出个天大的笑话!还是说,你本身就是想让她出丑?李明月,我自问带你算得上宠爱,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连我的事也敢插上一脚了!”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真的知错了。女儿只是想着父亲所想无非是让李沉兰入府争宠,以她来代替大姐在后宫的作用。可是父亲,女儿也可以。相较与她,女儿是你名正言顺的亲生女儿啊,这么些年女儿对父亲百依百顺,甚至有些奉承您,所求的无非是想进宫为妃,为李府再续荣光啊!”
李明月是巧舌如簧,真正的心思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可这些话终究还是让太尉软下了心肠,毕竟是自己的娇宠多年的亲生女儿,哪里能够不疼爱呢。
“罢了,你起来罢。为父知道你为着李府好,可安排李沉兰进来,自然是有为父的考量。你从前也是机敏过人的,怎的如今竟在这事上想不明白?”
见太尉声音柔下许多,李明月总算定神了几分,忙又使劲挤出几汪泪水娇声哭诉:“父亲教训的是,是女儿分不清是非轻重,女儿保证,只做这一次,往后再也不敢了。”
话说至此,太尉才总算点了头。“记住,那是你二姐姐,从李府出去的人,不论是谁都会对李府有所助益。你既有心为为父分忧,我自不会辜负你这番心意。年后初春,就是皇上登基后第三次选秀,你与李沉兰同去,无论谁入选,都是争光添彩的喜事。”
本想着太尉直让李沉兰一人入宫,没想到现下竟答应了自己也能入宫争上一争,李明月心里一阵欣喜,忙跪地告谢。
宫门里的长乐宫内,皇后正坐在妆台前让宫人给自己卸着头饰。
“奴婢真是气不过,娘娘您看看刚才半路上徐贵妃那样子,不过是个妾室,也敢走在娘娘您的凤撵前面,真是不知规矩。”回宫的路上遇上了徐贵妃的仪仗,因着皇上宠爱,徐贵妃向来有些目中无人,也难怪近身宫人抱怨。
皇后看着面前刚被摘下的凤冠,忍不住抚摸了几遍。“这凤冠在别人眼里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权势滔天,可本宫只觉得重的很,这一天下来本宫脖子都快断了。”
“娘娘,您就是好说话,依奴婢看今日贵妃这般无礼,就是当众杖责都不为过!”宫人见自家娘娘还将心思放在头饰上,难免着急。
可皇后仍是不关心,只是一门心思的卸着护甲。“皇上喜欢她,多宠爱偏袒几分,她自然有猖狂的本钱。”正说着,无意间瞧见了案上一株梨花东珠步摇,沉默良久才道:“再说这是后宫,娇艳如花的美人层出不穷,一拨败了还会再来新的……”
这下就连着身旁的宫人也听出了意思,“娘娘是指今日宴上那位太尉家的二小姐?可是当初锦贵妃……太尉还舍得再送一个女儿入宫?”
皇上下过的旨意,打锦贵妃薨世后再不许任何人提起此人,这宫人向来也是意识到言语出格,忙禁了声。
“那二姑娘生的美貌,性子又好。今日一舞,莫说皇上,就是本宫都为之心动。”
宫人闻言定下神仔细想了想李沉兰的模样,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道:“娘娘,那李二姑娘的眉眼,奴婢瞧着像极了……”
“自己心里清楚就好,别挂在嘴上。”不等宫人说出来,皇后就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感觉给本宫梳妆,随便挽个发髻就好,一会皇上要来用晚膳,早早吩咐小厨房备好皇上爱吃的。”
一旁的宫人忙快速的给皇后打扮好,领命出了殿门。独留下皇后一人,怔怔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莫名的落下一滴泪来。
再说皇上下了宴就来到寿康宫看望太后,此时二人正一上一下的坐着,品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今日宴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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