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油灯光摇晃了下。 面无血色的李嬷嬷嘴唇颤抖,想与岑氏说什么,又没敢开口。 迟疑间,外头传来关切的声音:“侯夫人?” 李嬷嬷一个激灵,这时候才真的回过了神。 她抬高声音,与外头人道:“手没拿稳,不小心砸了,不碍事。” 说完,她的声音又瞬间压了下来,绷紧了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与那小丫鬟道:“收拾干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点数!” 那小丫鬟惊魂未定,被李嬷嬷凶着脸一吓,不住点头。 李嬷嬷没再管她,又去扶岑氏。 侯夫人是端庄文气的,是温柔和善的,断不可能砸东西,也没有理由砸东西。 “您先歇歇,叫人打扫干净,千万别碰着碎瓷……”李嬷嬷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岑氏瞥了她一眼,又煞白着脸看地上药膏。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如此看来,刚刚宴席上阿薇那种事无巨细的介绍,反倒更让她安心。 不。 不对。 她想起来了,阿骏头一次送来凤髓汤时,清清楚楚讲过配方做法。 当时她只觉得这傻儿子竟也有这般周到细致的时候,如今再一回想,哈! 阿骏能知道个屁! 他就是个学舌的鹦鹉,叫他说什么、就说了什么! 而因为送来的是阿骏,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疑心过,被陆念母女两个玩弄于股掌之中。 李嬷嬷见岑氏不肯挪步,只能好言好语地再劝,总算劝得了。 待她伺候了岑氏梳洗净面,把人安顿好了之后,自己都忙出了一身汗。 再转回来,地上已经清理干净了,再寻不到先前砸碎瓷罐的痕迹。 小丫鬟傻愣愣站在一旁,乖顺极了。 李嬷嬷心累,没劲再训话,只问一句:“谁打碎的?” 闻声,小丫鬟倏然抬头,不安地道:“奴、奴婢不小心打碎的。” 李嬷嬷便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出去了。 夜已然很深了。 吹了灯,李嬷嬷在外间榻子上躺下来。 说来,她也有些时日没有睡好了。 夜里侯夫人时常惊醒,她自然也得起身照料,白日里侯夫人勉强能睡一会儿,她一个做嬷嬷的哪里能随便睡午觉? 先前在秋碧园里时,还有人与她换了手,来了菡院,一是人手减少,二来侯夫人情绪更绷、夜里只叫她守。 她确实有些扛不住了。 月末的夜,不见一丁点的月光,今晚云层也厚,估摸着是要下雪的模样。 黑暗中,李嬷嬷迷迷瞪瞪的,脑海里有一段没一段,睡着之前,她还在不住提醒自己:明日说什么也要再劝劝侯夫人,春晖园不过是拿松子仁来恶心人,但也就是如此了,松子仁背后藏的事,谁知道?又如何证明? 没错,就是这个理! 人呐,绝不能自乱阵脚。 李嬷嬷睡着了,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又是格外疲惫,她睡得分外沉。 往常岑氏那里有一点儿动静,她就能睁开眼皮子,今晚却是跟蒙住了似的,愣是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直到她叫噩梦惊了魂,吓得睁开了眼…… 黑漆漆的屋子里,墙边架子旁,杵着一影子,像是个人。 一个一动不动、蜡烛一般的人。 “妈呀!”李嬷嬷嗷得叫了起来,什么瞌睡都吓醒了,凸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头。 那人也似被吓了一跳,骂道:“鬼叫什么?” 竟是岑氏的声音。 “侯夫人?”李嬷嬷连滚带爬起来,摸到桌边点了油灯,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岑氏被光线刺了眼,紧紧闭目:“吹了!” 李嬷嬷已然看清楚了,听她这么要求,本能地顺从了。 瞬间又一片漆黑,甚至因为光线变化、比先前还要看不清东西。 “您怎么了?”李嬷嬷摸着还在狂蹦的心跳,“您有什么事儿,唤奴婢就是了,怎得自己起来了?摸黑不方便,您别磕碰……” “我看看凤髓汤。”岑氏道。 李嬷嬷怔了下,茫然问:“不是砸了吗?” “砸完的东西呢?”岑氏追问,“拿去问问人,里头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儿!不然我不踏实。”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