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废物点心-《红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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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嘉看到她脸上未散的惊慌,只以为她是跟寻常的大家闺秀一般,顿时觉得索然无味,只拉着皇帝进去了。

    到了内殿,皇帝才道:“胡太医说,你能治柔嘉之症?”醇厚有力的声音,含着些许的笑意,更多的却是身为帝王的威仪。

    “臣女……”

    魏如意还没回答,皇帝又补充道:“你要不会也无妨,朕只治胡太医的胡乱举荐之罪就是。”

    魏如意立即道:“臣女能治好,且请皇上放心。”这个皇帝,话不直说,竟拿胡太医威胁自己。

    果然,这宫里的人,每一个都是花花肠子。

    “好,那你且试试。”皇帝也不气,兴致勃勃说完,就抬手让她去柔嘉贵妃身边了。

    魏如意先探了脉,确定的确是滑台且腹中淤物未全部清理干净之后,便又假模假样的看了看眼睛和舌头,问了问最近的食欲和一些无关紧要却混淆视听的话,而后才道:“娘娘之症,乃思虑过重,忧思成疾,加之娘娘体质特殊,平日里未加注意,长年累月才造成如今的症状。”

    “当真?不是怀孕?”柔嘉贵妃抓着她的手问道。

    魏如意看得出来,她很是期盼怀孕,但她身体康健,又得皇帝宠爱,至今没有怀孕真是让她觉得奇怪,而且就连滑胎都不能提……

    她眼角瞥到听到这里目光凉了些的皇帝,心里冒出一个猜测,不由一凛,只笑着摇摇头:“娘娘的脉象不像是有孕,许是如意医术不精,这么些年也只学了些妇人之症和如何调养,要不还是请太医……”

    “不必了,你既说能治,就开个方子,给贵妃好好调养。”皇帝笑着打断她的话道。

    魏如意看向柔嘉贵妃目光又变得温柔的皇帝,低低垂下眼眸:“臣女遵旨。”

    柔嘉贵妃似乎很失望,拉着皇帝的手变得沉默起来,皇后只是含着笑意看戏。

    没多久,皇帝便欲带着柔嘉一起离开,皇后看着准备跟着一起离开的魏如意,跟皇帝笑道:“皇上,臣妾有一个不情之请。”

    魏如意心里咯噔一下,忙求救的朝柔嘉贵妃看去,但她看起来似乎太伤心,根本没工夫理她。

    皇帝一样笑着,却并不如对柔嘉那般耐心,只道:“何事?”

    皇后的眼底溢出丝湿意,很快掩了下去,只端庄笑道:“臣妾这景阳宫常年清静,难得今儿魏小姐来,才有几分热闹,臣妾与她又十分投缘,所以想留她在这儿多陪会儿臣妾。”

    皇帝皱眉,留非宫妃和宫女的女子在后宫过夜,传出去,岂非坏了这女子的名声?

    他还没开口,皇后只带着几分凄凉的笑道:“臣妾这几年来,日日诵经念佛,照顾后宫更是半分不敢懈怠,皇上平日里事物繁忙,倒是妹妹们体贴,臣妾望尘莫及,如今只想一解烦闷……”

    皇帝想起这几年来对皇后的冷落,又看她如此卑微的哀求,到底是没再顾忌魏如意,点点头便出去了。

    魏如意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难怪父亲一心要往上爬,他堂堂一个一等侯,在皇帝心里还真没一点分量,作为他嫡女的自己,皇帝也能当做对皇后亏欠的补偿!

    皇后看出她的冷漠,冷傲的神色里还透出一丝的自嘲:“怎么,看本宫在柔嘉面前小心翼翼,是不是觉得本宫特别无用?”

    “臣女不敢。”

    “你可以敢,但你既然会医术,不会不知道,柔嘉是真的滑胎,想知道为什么吗?”

    魏如意想说不想知道,但皇后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她若是产子,子能留,她就得死。皇上纵然薄情,却也真的爱她。”她轻嗤一声,人已经走了出去,二皇子姜宣又从后宫门进了来。

    魏如意看着紧紧关死的房门,再看一脸蠢笑靠近的姜宣,杀意渐露:“二皇子……”

    “我知道你聪明。”姜宣笑笑,停下脚步指了指魏如意的身后:“你看看那是什么?”

    魏如意眉心微拧,回头看去,姜宣却趁机一把上前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

    魏如意想挣扎,他就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你敢挣扎,我就杀了你,反正是你爹亲自把你送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扯开了魏如意肩膀的衣裳。

    “既然我死定了,那我死的时候,一定拉着你一起!”她说完,袖子里的药粉已经全部抖了出来。

    姜宣感觉头晕了晕,面色一狠,转头就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摁在了地上开始解自己的衣裳。

    皇后依旧在院子里剪茶花,一朵一朵全部剪下来,里间的挣扎和瓷器碎裂的声响仿佛全然没听见。

    就在她以为此事必成之事,高公公却快步过来了。

    “娘娘……”

    “高公公,可是皇上有何吩咐?”皇后诧异他竟然来了,毕竟皇上才离开。

    高公公也听到了屋子里的声响,瞬间猜到什么,才忙道:“娘娘,老太妃遣了人来,说要四小姐立即回宗庙给她看病。”

    “老太妃?”皇后面色沉了沉,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魏如意,武宁侯的投靠和魏如意的外祖家对她的皇儿来说,都是难得的助力!

    “是。”高公公见她不为所动,吩咐身后的宫女道:“去请四小姐吧,老太妃的人还在养心殿候着,皇上吩咐了,赶紧把人送去。”

    “高公公……”皇后开口,高公公也只能赔笑道:“娘娘,皇上的脾气您也清楚,老太妃可是从未跟皇上提过什么,今儿就是要个人,如果……”

    “啊——!”

    屋子里忽然传来尖叫,高公公眉梢一挑,倒是还不肯进去的皇后转头就带着人进去了。

    她一进来,看到脖子一圈全部淤青却冷眼站在一侧的魏如意和地上被碎瓷片划破了左眼和脸的姜宣,面色一下子铁青:“你做了什么!”

    “娘娘留臣女在此说话,这个男子不知何人,竟偷溜进来意图不轨,娘娘放心,臣女现在就了结了这歹人!”说完,拔下发髻上的簪子就姜宣的脖子狠狠刺去。

    姜宣整个人都吓傻了,看着魏如意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直直往后缩,皇后也吓得腿发软。

    还是高公公进来喊住了魏如意:“四小姐,老太妃有请!”

    他也吓了一跳,方才魏如意这样子,分明就是真的要杀死姜宣。

    魏如意的簪子都已经到了姜宣的脖子,听到高公公的声音才猛地一下顿住了。

    刚才她是真的起了鱼死网破的心了,皇帝的默许,皇后的强权以及亲生父亲的算计,她根本逃不了。一想到与其被姜宣这王八羔子玷污了,还不如把他杀了,再把武宁侯和皇后一起拉下水死一块得了,最起码楼衍未来的路能平顺些。

    高公公立即叫了身边的宫女去扶她出来,又跟皇后道:“娘娘,老太妃这么些年,难得有几个入眼的人,四小姐奴才就先带走了。”

    皇后只看着半截身子都缩到了桌子底下的怂包姜宣,面色铁青的没出声,高公公才立即带着魏如意走了。

    一路上魏如意都没出声,高公公看到她略显凌乱的衣裳和发髻,又看到她脖子上那骇人的淤青,低声道:“四小姐,您且收拾一下,奴才送您出宫。”

    魏如意眼眶微红:“多谢公公,今日之恩,如意定不会忘。”

    闻言,高公公也露出几分欣慰,看来刚才他得罪皇后娘娘的决定没错,毕竟宫外的那个人,可是前途无量。

    他笑道:“您先收拾,国师就在宫门口等着接您去宗庙。”

    魏如意听到竟是楼衍,眼泪漫出来,立即擦了擦眼睛,就转头去收拾了。

    楼衍站在马车边,时不时朝宫门口看一看。

    阿忠看他这明明着急又故意藏着不让人看出来的样子,也是无语:“尊上,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必。”

    “那属下找人去打听打听?”阿忠又道。

    楼衍没吱声,阿忠看他这死傲娇的样子,嘴角抽抽,立即安排人去打探了。

    没多会儿,阿忠就指着宫门口高兴道:“出来了,不过她脖子怎么了,好似被人掐了……”

    楼衍眉心微微皱起,扭头看过去,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快步跑了过来。

    他想后退躲开,却一眼看到了她脖子上的淤青和盛满眼泪的眼睛,又停下了,直到她挂在他身上大哭。

    魏如意是真的想哭,她委屈,她明明没有得罪汝南王妃,也没有得罪皇后,更没有得罪皇帝,他们为何就这么不肯放过她。

    楼衍看着欲开口的阿忠,一个眼神将他制止住,只冷淡道:“哭有何用?真的生气,就把他们给的委屈还回去,要没那个本事,就忍住。”

    “你是在安慰我吗?”魏如意抽抽鼻子,把眼泪都蹭在他身上,才抬头笑道。

    楼衍看她这小无赖的样子,轻哼一声,扭头就要把她推开,哪知魏如意一跳,便圈起他的脖子吊了起来,让他不得不打横将她给抱住了。

    “你——!”

    “老太妃还在等我呢。”魏如意笑着道。

    楼衍忍住要把她扔出去的冲动,将她丢到了马车里,才提步上了另一辆马车走了。

    魏如意没出去追,楼衍来接自己,多半不是老太妃的意思,那知雨呢,是不是出事了?

    马车快速往宗庙而去,魏如意也早已收起了自怜自艾,楼衍说的对,她受的委屈,她得还回去!

    养心殿里,高公公恭谨在给皇帝磨墨。

    皇帝批改完奏章后,才松了口气,舒展了下手腕,才问道:“皇后那儿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欲言又止的,以为朕老糊涂了看不出来?”

    高公公笑起来,只做为难般道:“没事,奴才老眼昏花了,什么也没看到。”

    “你还老眼昏花?”皇帝知道他故意瞒着,立即佯装严肃道:“你要再敢瞒着朕,朕就赐死你。”

    “哎哟……”高公公连忙跪下,这才一五一十的把皇后宫里的事儿说了出来,还补充道:“这魏小姐,也是个烈性子,但怎么着那也不能伤了皇嗣不是?”

    “老二,哼。”皇帝冷哼一声,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高公公,摆摆手:“行了,你起吧,武宁侯家的妮子的确太烈了些,不过也受伤了,你亲自去趟武宁侯府,口头训诫几句便是。”

    “是。”高公公笑着应下。

    皇帝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才沉着脸道:“老二封宣王也有十来年了,还是块废物点心,吩咐下去,西南霍乱正行,让他去治理,治不好别回来。”

    高公公诧异不已,霍乱那可是重疾啊,往年绝没有让已封王的皇子亲去的。

    “皇上,这处罚是不是重了些?”

    “处罚?朕是历练他,不历练不成材……”顿了顿,皇帝又道:“云丞相的儿子今年也出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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