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侍女提着灯笼在前引路,顾意刻意放慢脚步,假意虚咳,目光却迅速丈量着回廊长度与转折,默记下沿途侍卫巡逻的方位与轮换间隙。 书房门被推开时,楚望钧正坐在紫檀木大案后批阅奏折。 顾意低眉顺眼踏入,不动声色扫视整个书房。 案上奏折堆积如山,一侧的青铜鹤形灯盏里烛泪堆叠如山,显然主人已在此久坐。 如今小皇帝年幼,朝政皆由内阁先行处理,最终却仍需送至王府,由这位摄政王朱笔定夺。 跳动的烛火将他冷硬的侧脸镀上一层光晕,眉峰如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客观而言,确是一副极出色的皮相。 顾意却越看越气,只得垂眸,死死掩去眼底翻涌的冷意—— 就是这副皮囊下的人,昔日朝堂之上处处与她作对!若非他作祟,她早为家族平反昭雪,何至于最终被端王手下人反扑,落得个烈火焚身的下场! 楚望钧头也不抬,朱笔在折子上划出道凌厉红痕,“越发没了规矩。” 她骤然回神,行了个福礼,声音轻弱,“见过王爷。” 她生前就烦与楚望钧打交道,皇权压顶,话未出口,气势先矮三分。这感觉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令人憋屈。 楚望钧终于抬眼,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眉头一蹙,手中朱笔不轻不重敲了敲砚台边缘:“墨都要干了。还要本王教你?” 顾意缓步靠近,挽袖,执起案上徽墨,注入清水,开始研磨。 动作间,她余光扫过摊开的奏折,不由瞳孔微缩——竟是道为她请功追封的折子! 而楚望钧那蘸饱了朱砂的笔,正悬在“顾意”二字上方,迟迟未落。 人都死了,虚名何用。顾意心中冷笑。 手腕转动,墨条在砚台上圈出均匀的墨痕。 换做生前,打死她也想不到,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要给死对头研墨伺候。 比起研墨,她更想把这墨连砚台一起塞楚望钧嘴里。 垂眸之际,她忽然瞥见楚望钧挽起一截的袖口下,左手腕内侧露出道狰狞疤痕。新生的皮肉尚且泛着灼眼的红,那分明是……未愈的火燎痕迹。 她心头猛地一跳。 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她被灼热和窒息夺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混乱视野里的确闯入了一道撕裂火幕的身影…… 竟真是他。 是来看她死透了没有?还是想亲手补最后一刀? 活该他被烧。 顾意心底嗤道,涌起一股近乎残忍的快意。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