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失忆”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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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次进到胡伯伯家古色古香的书房,章沫沫觉得整个世界都跟这书房一样被披上了灰黑二色。寡居老人的住宅,房子很大、光线却暗;这屋里的每一件摆设,仿佛都透着一种孤独。

    胡伯伯,原本微胖;远远看起来也是精神矍烁,只是那张慈祥的脸上却被生活的残酷生生刻上了黯淡的落寞,隐隐透露着苍老力衰的痕迹。“是不是还在操心东印的事?”

    瘫坐在椅子上的姑娘,呼吸间也是出气多过进气,一脸掺杂了抱歉的忧郁;“胡伯伯,我知道不该再拿这件事打扰您,可是我真的没别人可以问了……请您告诉我,现在的东印,究竟是怎么了?”

    这个晚上回家的路,格外漫长。章沫沫缓缓开着车,满脑子都是刚刚胡伯伯的话,萦绕不去。亏损、外债、坏账,这三座大山压在东印头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可是她爸爸也还是把东印撑了几十年,为什么一到项左手里,就要关张?

    层出不穷的负面新闻,显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章沫沫说不上为什么,心里就像是缺了一角,血淋淋的痛。痛,因为她头脑里反应出来的这第一人,便是项左;痛,为什么她想到偏偏是项左,而不是别人?

    ‘沫沫,不要太武断。虽然东印这间小厂对于盛联来说实在微不足道,可项左毕竟是个生意人,这么毁坏自己的公司,对他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胡伯伯善意的规劝,对章沫沫来说并没有太大的说服力。她也不希望是项左,极度不希望,可是谁会对一个根本与世无害、规模又小的印刷厂下手?如果不是蓄意报复,这样的动作能捞到什么好处?

    莫名其妙的,又回想起上一次见面,在那个尴尬的酒会上。当宋家恺牵着她的手,潇洒利落地走过项左身旁,她的余光瞥到项左脸上紧绷着沉静的表情之下难掩的愤怒。他就一直死死盯住他们两个离开的脚步,她没敢回头,却感受得到那原本暖意洋洋的会所里瞬间结成的冰霜。

    也许,是谁真的并不重要;现在,她所渴望的,只是东印这个称号不要消失在这世界上。那,是她爸爸一辈子的心血!是父母留给她唯一的念想。就算,东印不再姓章了,她甚至连一毛钱的股份都没有,无所谓;至少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叫‘东印’的地方,记载着她父母一生的努力与曾经的辉煌。

    ‘沫沫,’胡伯伯说这话的时候,满面不忍;明明他自己也还在默默承受着生活无情的折磨,却仍旧对这故友的孩子难割怜悯;‘其实我也舍不得东印,再怎么说,从前我也是东印的股东,我的一辈子也都耗在这个厂子上……但分能保住东印,我不惜一切代价也愿意帮你把它买回来!’

    章沫沫觉得她能精神抖擞地走出胡伯伯家,全凭这一句话——‘但分能保住东印,不惜一切代价也愿意把它买回来。’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不是亲人却似亲人的长辈这样关心她、帮她,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觉得那间命运多舛的厂子最后能不能保得住,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这句话,她又想到了念晴;已经几个月没有联系,她不想、更不敢!二十几年的亲姐妹,现在却是连问候一句的权力都没有。扑天盖地的悲哀蔓延开来,当章沫沫把车子驶进了自己居住的小区,伏在方向盘上良久,却仍是提不起一点力气下车。黑的夜,黑的车厢,就连她自己的呼气声,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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