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孙峨-《近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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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啊,那孩子的父亲去世了。没过多久,一个姓桂的人告诉他,自己能让他坐上最高的位置,到了那时候,没有人敢给他脸色,桂花糕和青梅蜜饯想吃多少便有多少。那孩子开心极了,便一口答应。再后来啊,这孩子发现,糕点和蜜饯的确是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代价却是,什么都得听那姓桂的。”
    南汣的眼神始终不肯离开半步。
    孙峨笑着拿起了一旁的酒杯,转了转,随即一饮而尽,抬头望向那轮月亮:“慢慢的,这孩子长大了。少年想自己飞出笼子,却怎么也飞不出去。挣脱了数年,想放弃了。可又不愿就这么认命。南汣啊,你且说说看,他当如何是好啊……”
    “皇上!就当是为了苍生,也不可放弃。”南汣一度哽咽,久久不能回神:“桂公公苛扣赋税,从不理会何地有蝗灾旱灾,举国各地民不聊生啊陛下……”
    “哈哈哈,这苍生与我何相干?”孙峨又回到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放肆大笑。
    “陛下!”
    “行了,我乏了。你也去休息吧。”
    ......
    孙峨辗转反侧到了寅时。
    第一次。自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能读懂他。
    他是活在牢笼里的一头狂野的猛兽,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嘶吼。
    可偏偏他是皇上。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他的嘶吼只能深埋在心底,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每次把自己关在那间屋子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胸口要炸裂了,那嘶吼的声音一刻不停的充斥着他的胸腔,想喷薄而出。
    更可悲的是,他活了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小时候父亲不让他结交任何人,告诉他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孤僻的性格使他小小年纪几度崩溃。后来,他发现了一个办法,可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奇怪,可以让身边的人对他友好一些,甚至可以让害他的人变少。
    这个办法,叫做伪装。
    从那以后,他便成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到哪里都翘着一条腿,哪怕是上朝的时候。他习惯了漫不经心的眼神,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世人都言他是昏君,周隐沽是为国为民的朝臣,在桂氏压榨百姓的时候,周隐沽总是挺身而出,在各地发放粮饷,重理冤案,清理贪官。
    世人们不知道的是,一个个日日夜夜,所有人都已熟睡之时,孙峨密诏周隐沽。世人不知道的是,周隐沽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孙峨让他去做的。
    只有孙峨自己知道,一个个静谧到可惧的夜晚,他的身边只有蜡烛默默窜动的烛心,和周隐沽花白的双鬓。
    “南汣,昨夜睡得好么。”
    “陛下有心事,臣也睡不安稳。”
    这倒是句实话。南汣早上那双无辜眼下的确有几分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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