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这与其说是情报战,倒比较像是互相交换情报,但她觉得这是不可能,改变了想法。 「我大致上都明白了。既然是这样的话......就让我在这里打倒你吧。没问题吧?」 飞飞慢慢张开双臂。 巨剑像是延长的手臂,闪烁着亮晃晃的冷光。 「这样我会很伤脑筋,所以请容我做些抵抗吧。」 「──我要上了。」 飞飞踏出了一步。 不对,应该说是感觉好像踏出了一步。 一回神,本来站在眼前的飞飞已经离得远远的,逼近亚达巴沃,双方展开激烈冲突。 伊维尔哀无法说明那样高度的攻防,只能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无数刀光剑影纵横交错,亚达巴沃用伸长的指甲将其一一弹开。 「好厉害......」 赞美的词句多得是。 然而目睹了那道刀光,伊维尔哀说出了最单纯而坦率的词句。 那种斩击超越了记忆中任何一位战士。 他看起来就像是将邪恶连同笼罩世界的暗夜一起斩杀的战士。 她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是吟游诗人(Bard)的歌曲中登场的公主。 潇洒地拯救公主的骑士,与眼前的黑暗战士重叠在一起。 从两腿之间到背脊窜过一道电流般的感觉,伊维尔哀的身子微微震了一震。 伊维尔哀两百五十年来没动过的心脏,仿佛跳了一拍。 她抬起手试着放在自己平坦的胸前,不过还是跟那时候一样,根本没有跳动。 但她还是开始觉得并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加油,飞飞人人。」 伊维尔哀两手合握祈求着。 愿自己的骑士,能战胜强大的恶魔。 随着不像是皮肉发出的轰咚一声,亚达巴沃被狠狠震飞出去。 虽然没有摔倒,但他一路激烈滑行,好像要在石板地上磨掉鞋底似的。 后退了好几公尺之后,亚达巴沃拍拍衣服上的脏污。 「真是精采。与您这样的天才战士交手,或许是我唯一的过错吧。」 喀的一声,握在飞飞一只手上的剑刺进了石板地。 他用空出来的手转了转脖子附近,像是要消除酸痛,并以平淡的语气回答: 「客套话就免了。你不也还留了一手吗?」 听到这句话,伊维尔哀傻眼了。 那样惊天动地的攻防竟然还没拿出全力,太不合常识了。 「难道是......神人吗?」 继承了「玩家」这种存在的血统之人当中,有时会出现强大力量觉醒的人物。教国称这种人为神人。 不对,更正确来说是以「神人」称呼确定继承了六大神血统的人,继承其他血统之人则另有不同称呼。 现在先不论这些,总之飞飞这号人物很可能继承了玩家的血统。 不对,一定是这样,不然普通人类不可能拥有那样强大的力量。 「不不,我还比不上您呢。记得您叫飞飞大──先生对吧。」 「没错,亚达巴沃。我的名字是飞飞。」 「我了解了。那么我要出招了!恶魔诸相:触腕之翼。」 亚达巴沃背上长出了翅膀。 每一根相当于羽毛的部分都异样地长,看起来就像平坦的触手。 他对提高警戒,准备迎战的飞飞温柔地说道: 「您很强。真的很强。可以肯定一定比我强。所以我虽然不喜欢,但请容我使出这种手段吧。您若是进行防御。一定很容易挡下这招,不过后面那个小角色就只能放弃了。好了,您会怎么做?劝您还是保护她吧。」 话一说完,又扁又薄的羽毛像射出般伸长。 羽毛的前端非常锐利,能把人的皮肉连同骨头轻易切断。 眼睁睁看着高速逼近的羽翼包围自己,伊维尔哀束手无策。 她早已没有魔力能做出「水晶防壁」之类的护墙了。 她此时只能趴下,期待幸运降临。 然而下个瞬间,伊维尔哀知道她又小看了黑暗战士。 听见坚硬的金铁声,伊维尔哀一抬头,看见那里站着一面强韧坚固的盾牌。 被切断的羽毛轻柔地飘落。 即使是能轻易砍碎人类的羽毛,飘落的模样仍然相当美丽。 「你没受伤就好。」 她听见男人清朗的声音。 那声音平静如常,不像是刚刚高速挥舞过单手拿着的剑,打落了所有逼近的羽翼。 呼吸也没有一丝紊乱。 「唉,嗯──啊啊!您的肩膀!要不要紧」 飞飞的肩膀上刺着一根羽毛。 由于中途就被切断羽,羽毛无力下垂,有点像是铠甲上的装饰。 「我不要紧。这点程度不成问题。不用管我,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 语气听起来,仿佛对伊维尔哀笑了笑。 怦咚。 伊维尔哀再度感觉到心脏在自己体内跳了一下。 脸好烫。 面具仿佛被加热了。 「真是精采。想不到竟能保护她不受一点伤害。我亚达巴沃衷心表达赞赏之意。真是太精采了。」 「不用说客套话了。比起这个,亚达巴沃......你为什么要跟我拉开距离?」 飞飞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伊维尔哀,像要抱进怀里般把她抬了起来。 「」 不会动的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蹦出。 她向来不把吟游诗人的创作故事当一回事,如今那些篇章却在脑中一再重复上演。 特别是骑士横抱着公主战斗的场面。 按照常识来想,只有傻子才会面对强敌时带着累赘战斗。 可是── (对不起!世界上的所有吟游诗人。真正的骑士的确会抱着柔弱少女,边保护她边战斗呢。呜哇,这太瞎了!好难为情喔) 然而,伊维尔哀的兴奋一口气跌落谷底。 她梦想的是公主抱。 但现实却是── 「这......」 ──她被飞飞像抱行李般夹在左腋底下。 不,这种姿势当然才是正确的。 比起成年女性,伊维尔哀又轻又小。 从容易保持身体平衡的观点来看,这个姿势才比较合理。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抱怨。 而且她心中仍然怀着同伴遭人杀害的仇恨。 她也很清楚现在没有那个闲工夫胡思乱想。 即使如此,她仍然无法压抑内心角落产生的不满。 如果自己主动抱住他,或许可以让他轻松点,但若被卷进刚才那种高速战斗,伊维尔哀没自信能抓住他而不被甩落,所以没说出口。 面对即将再度开打的战斗,伊维尔哀偷偷观察飞飞与亚达巴沃。 两人之间的距离比刚才更远。 不过对特级战士与超凡恶魔来说,这点距离大概一步就能跨越吧。 「那么是不是该开始了?」 「不,我想就此收手。刚才我也说过,我的目的并非打倒两位。接下来我要让王都的部分区域陷入火海。如果两位敢闯进来,我保证炼狱之火会送你们下地狱。」 抛下这番话后,亚达巴沃转身就跑。 看起来明明不像是全力奔跑,距离却越拉越远,没多久就融入了黑夜之中。 「糟、糟糕了,飞飞大人。得快点消灭他才行。」 伊维尔哀急忙表示,应该趁还没失去敌人踪迹前赶紧追击,然而飞飞摇摇头。 「没办法。那家伙是为了完成计划而选择撒退。若是追上去,他一定会拿出真本事应战吧。那样一来──」 飞飞没再说下去,不过伊维尔哀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 那样一来你会受到波及而死。 他应该是想这样说吧。 就算飞飞把自己留在这里,照那个恶魔的恶毒个性来想,一定会使出波及伊维尔哀的攻击。 刚才飞飞保护过伊维尔哀,不幸证明了伊维尔哀具有作为人质的价值。 自己没能帮上飞飞这个救命恩人的忙,反而还拖累了飞飞,让她对自己产生厌恶感。 自已这点程度还好意思对克莱姆讲大道理,真是可笑。 「那么,娜贝。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同回答他的问题,一名女性自空中慢慢降落。 伊维尔哀早就听说漆黑英雄飞飞的小队当中,有个绰号美姬的魔法吟唱者。 而且她也在内心嘲笑过,拥有这种绰号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然而当本人出现在眼前时,伊维尔哀倒抽了口气。 她实在太美了。 想必继承了异国──南方血统的美貌,就连伊维尔哀都看得出神。 「飞飞大──先生。不如按照原本预定计划,前往委托人的宅邸,您看如何?」 「......你是说不去管那个亚达巴沃吗?阻止他的计划,难道不正是我在王都的职责?」 「或许是这样,但属下认为先向委托人做确认比较要紧。」 「──说得没错。」 「比起亚达巴沃,属下建议您先把抱着的那只大蚊扔到石板地上。」 「嗯?哦,失礼了。我怕你被那恶魔的攻击波及到。」 飞飞慢慢放下伊维尔哀。 「不,你──您别在意。我知道您是担心我。」 伊维尔哀深深低头致谢。 「谢谢您的出手相助。容我重新自我介绍,我是精钢级冒险者小队苍薇蔷的伊维尔哀。」 「多礼了。我也是精钢级冒险者,名叫飞飞。那边那个魔法吟唱者是我的同伴娜贝。那么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那边那两位是您的同伴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帮忙搬......」 他指着格格兰与缇亚。 「感谢您的一片好意。不过,没有这个必要。再等一下,我的其他同伴也会过来。说不定她会直接在这里发动复活魔法。」 铠甲发出了好大的「喀锵」一声。 伊维尔哀敏感地察觉到,细缝中的视线开始带有强烈感情。 「你......唉不,您的同伴会使用复活魔法吗?」 「咦?啊,是的。我们的领队拉裘丝能进行死者复活仪式。」 「是这样啊!那么我想问个问题,复活魔法是不是从再远的地点都能发动?」 「什么意思?」 「唉,比方说,从非常远的地点让那两人复活......比方说在帝国发动魔法的话,会在什么地点复活?是帝国,还是尸体所在的这个地点?」 他为什么对复活魔法有这么大的兴趣? 单纯出于好奇心吗。 能使用第五位阶信仰系魔法的人不多,所以会有兴趣也不奇怪。 还是说他有某个珍爱的人过世了? 若是这样的话,伊维尔哀说出的答案对他而将会是残酷的。 只能祈祷并非如此了。 「详情我不清楚,但我听说拉裘丝的复活魔法必须在尸体附近吟唱,否则很难成功。以飞飞大人的疑问来说,从帝国那儿是不会发动的。」 「嗯。那么另一个问题,两人复活后,可以立刻参加战斗吗?」 「不行呢。」 伊维尔哀明确地回答。 拉裘丝能够吟唱的复活魔法是第五位阶魔法「死者复活(Raise Dead)」。 由于这种魔法复活时会消耗大量生命力,因此铁级以下的冒险者几乎都会化为尘土。 两人身为精钢级,复活没有问题,但是肉体会因为生命力的消失而好一阵子不听使唤,要恢复生命力恐怕也得花上一段时间。 如果亚达巴沃的那番话属实,目前他们不但还没脱离危机,而且战力又大幅下降。 (......不对,既然能够对抗那个恶魔的人只有这位大人,那么就算两人复活也没有任何差别。这样的话,复活之后倒不如让她们好好休养,或许才是明智的做法......) 「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那位名叫拉裘丝的女性。可以让我跟您一起在这里等一下吗?」 「什么!您为什么想见拉裘丝呢?」 伊维尔哀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当她一听到飞飞说想见拉裘丝时,胸口像是被针扎到似的。 连自己都吓一跳了。 被这样大吼的飞飞似乎也有点惊愕。 极度羞耻让面具底下的脸涨红起来。 所幸戴着连衣帽,涨红的耳朵不会被飞飞看见,让她放了心。 「唉,也许我可以问她一些关于复活魔法的事,再说我也想与既是同辈又是前辈的苍薇蔷队长见个面......况且亚达巴沃也有可能只是假装逃走,说不定还会再折回来。这些就是我想见她的理由,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没有,如果是这样的话......嗯,真抱歉我那样大声嚷嚷。」 在知道他是警戒亚达巴沃之后,胸中的扎刺感消失了。 (只要冷静想想刚才讲的内容,谁都知道他的意思啊......再说他是警戒亚达巴沃......也就是说是想保擭我......?呵呵......) 「那么在她们来之前、可以请您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那之前,把同伴的遗体摆着不管让我很不忍心,可以过去那边吗?」 「当然。」 遵从飞飞的回答·伊维尔哀来到了两人的遗体旁。 她原本以为遗体应该烧伤得很严重,然而那阵恶魔之火仿佛只烧尽了人的灵魂,两具遗体都没有伤痕。 伊维尔哀阖上两人的眼睑,将她们的手摆在胸前合握,然后从包包里拿出 安息裹尸布(Shroud of Sleep),先将缇亚包裹起来。 「这是?」 「这是魔法道具,将尸体包起来,可以抑止不死者化与腐败等等。而且在使用复活魔法时据说也有帮助。」 「原来如此。」 飞飞说着,看到伊维尔哀包裹格格兰庞大的遗体包得很辛苦,于是伸出援手。 他用超乎常理的臂力轻轻松松举起了格格兰。 面对两具白布覆盖的遗体,伊维尔哀做了简单的默祷。 就算之后拉裘丝会让她们复活,死者仍然必须受到尊重。 「谢谢您的帮助。」 「不,请别在意。不如继续谈刚才的事吧,可以请您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伊维尔哀爽快地答应,开始描述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话虽如此,她也只知道来到这里的目的,以及她们与虫族女仆交战到一半时,亚达巴沃就来了。 讲到还差一步就能杀死虫族女仆时,安静地聆听的飞飞与娜贝,两人的氛围突然变了。 「然后你们杀死她了吗?」 语气虽然平淡,其中却燃烧着无法隐藏的怒火。 伊维尔哀感到困惑。 她不明白试着除掉亚达巴沃的女仆,为何会让飞飞感到愤怒。 所以伊维尔哀姑且语气急促地告诉他结果。 「不,我们没有杀她。因为亚达巴沃在我们下手前先出现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怒气烟消云散,仿佛一切只是伊维尔哀的误会般,连个影子都没有。 只有默默聆听的娜贝僵硬的眼瞳中似乎还暗藏着愤怒,不过她本来就散发着否定的感情,伊维尔哀无法确定她的心思。 飞飞轻咳一声,然后向她问道: 「唉,应该是因为你们想杀那个虫族女仆,所以亚达巴沃才会认真起来吧。」 伊维尔哀明白了飞飞发怒的理由。 他应该是认为虫族女仆立场中立,两人却主动挑起战端,才会造成这一切吧。 他的意思是说:你们捋了不必要的虎须。 身为冒险者,本来就该避免无谓的战斗。 尤其是位于最高阶级之人,若是没弄清楚这一点,会伤了精钢级之名,进而伤到飞飞的名誉。 他应该是想这样说吧。 然而就伊维尔哀的立场来想,却也觉得难以认同。 「亚达巴沃说过,要让王都的部分地区陷入地狱火海。侍奉那种人的女仆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相信我的同伴们挺身对付她是正确的。」 只有这点她无法让步。 那个女仆比格格兰或缇亚都还要强。 即使如此两人仍然挑起战端,一定有她们的理由。 她认为同伴们做出如此抉择的理由,一定是为了维护某些正义。 伊维尔哀忍不住用平常的态度反驳,飞飞沉默了。 一个是隔着面具,一个是隔着全罩头盔(Closed Helm)。 双方都无法看见对方的眼睛,但伊维尔哀敢肯定,两人此时正以强而有力的视线互相冲突。 先退让的是飞飞。 「唔,啊──啊。您说得对。对不起。」 然后他略为低头致歉。 那态度让伊维尔哀慌了起来。 她虽然因为无法让步而差点跟飞飞争辩起来,但她不能让救命恩人这样对自己道歉。 「请、请把头抬起来吧!怎么能让您这样迷人的男士──呜咦!」 伊维尔哀明自到自己差点说出什么话来,发出一声怪叫,狼狈不堪。 飞飞的确是位迷人的男子,但是从前后文来考量,这时候实在不该用上「迷人」这种字眼。 伊维尔哀在心中尖叫。 (啊──我有什么办法呢因为他很帅啊!就算我久违了几百年萌生起少女情怀,也不会怎样吧!谁叫他是这么强大的──对,比我更强。又这么迷人的战士呢) 伊维尔哀一副年轻少女的态度,偷瞄了飞飞一眼。 如果对方显得有点害躁,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是其他反应,那就无法期待了。 伊维尔哀的身体在十二岁左右就停止了成长。 因此她几乎没有任何男人想要的东西,很难点燃男人的欲火,也无法让男人发泄欲望。 当然,在一部分极端例外的男人眼中,也许她看起来魅力无法挡,但那是例外中的例外,看看飞飞身旁的娜贝,让她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伊维尔哀鼓起勇气偷瞄了飞飞一眼,在她面前,飞飞与娜贝不约而同地仰望夜空。 起初她完全弄不懂两人在做什么,但她想起自己刚才的怪叫,这才明白两人在做什么。 两人是把伊维尔哀的叫声误认为警告了。 (不是啦!) 实在太可悲了,让她好想哭。 「......应该是您看错了吧?我没看到任何地方有什么东西。」 飞飞看过了整片夜空,还对她这样说。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