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这无声的牺牲,如同箱中药膏的气息,虽苦涩,却滚烫,足以融化这盖马高原上最坚硬的寒冰。 交割在沉默而高效地进行。 棉衣被迅速分发到各连队。 拿到棉衣的战士们,顾不得找避风处,直接在冰天雪地里,颤抖着手撕开草绳,将厚实的新棉袄、棉裤、棉帽往身上套。 僵硬的身体被温暖的棉花包裹,那是一种近乎重生的战栗。 许多战士把脸深深埋进新棉袄的领口,肩膀无声地耸动。 陈朝阳站在风雪中,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暂时还分不到棉衣、依旧在风雪中瑟瑟发抖、拼命跺脚取暖的战士。 他们裹紧单薄的旧衣,呵出的白气在睫毛上结成冰晶,眼神里没有抱怨,只有对分到棉衣战友的欣慰,以及一种近乎麻木对严寒的忍耐。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战士,抱着刚领到的冻伤膏,小脸冻得青紫,却咧开嘴,对旁边一个老兵傻笑:“班长…有这药膏…俺…俺脚指头保住了…还能跟着部队打美国鬼子…” 老兵没说话,只是用粗糙的大手,狠狠揉了揉小战士结满霜花的脑袋,然后脱下自己刚穿上的新棉帽,不由分说扣在小战士头上。 风雪呼啸,卷过月台,卷过闷罐车,卷过这片被严寒和战争双重蹂躏的土地。 十万套棉衣,像投入冰海的薪火,暂时温暖了一部分躯体。 但前方,盖马高原的极寒地狱,还有整整五万套棉衣的致命缺口, 依旧沉甸甸地压在陈朝阳和每一个志愿军将士的心头。 …… 北平,寒风在古老的宫墙外呼啸,卷起枯枝败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一间书屋的灯火却彻夜未熄,在庭院的青石板上投下几方暖色的光斑,却驱不散弥漫在室内,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 屋内,炭盆里的银霜炭,兀自散发着微弱的余温。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混合着墨香与一种冰冷的铁锈气息。 高大的书案上,一盏绿罩台灯投射出锥形的光柱,将两份摊开的加急绝密电报和一堆冲洗出来的照片牢牢锁在光圈的核心。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