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奶奶可是个了不起的能人呐!针线功夫一流!织布纺纱一流!捏馒头一流!剪窗鞋样儿一流!做菜做饭一流!村里没几个妇女能赶上她那境界!欸这么一说,大,我觉着你像我奶多一点,是不是?”桂英忽然发现。 “还织布纺纱——哪个年代啊!”仔仔在嘲笑一个他无法想象的年代和一个他无法想象的亲属。 “嗯!你奶奶会做人、心善良、会说话还聪明!你爷爷不行,嘴笨人也笨!”老马补充。 “怎么没听你说过奶奶的事儿!”致远问桂英。 “我知道的也少,小时候听我姑和婶婶们说的!” “你奶奶人家出身好、性子好,智慧也能干,人家爷爷是个教书先生呐!你妈、你两婶再加你姑,这四个女人赶不上你奶奶一个人——我这是公正地评价!到你这一代的女子更甭提了,差劲得很!做饭做得不成样,针线活没几个会!为人处世、性子长相都不行!” “我出身不好呗!我爷一辈是农民,我爹妈一辈也是农民,我可没我奶那富贵小姐的命!”桂英抬杠。 “呵呵……”仔仔笑了。 “英英这一代也不是能力不行!时代变了,是不是爸?” “也是吧!像你这样长得丑又懒脾气又大的女子,搁在旧时候谁要你呀!我都没脸跟人家说亲!你这一辈里兴华长得好看一点,可头脑差点!” “哈哈哈哈……”致远和仔仔大笑不止。 “何一鸣你笑什么?子不嫌母丑,你是最没资格笑我的!”桂英伸手拍了拍仔仔的脑门。 “呵呵呵……我笑我爸——命真苦!娶了个没人要的!” “哈哈……”老马也笑了。 “你妈持家是一把手,你将来娶的媳妇指不定还不如你妈呢!” “哎呀呀!怎么那么背!越往下还越不行了!”老马扭转局面。 “哈哈哈……”漾漾睡得正酣,众人却笑成一片。 “村里现在还有人摸古牌吗?以前我奶奶经常玩这个。”桂英问。 “嗯,现在没了,我好多年没见人玩这个了!” “什么是摸古牌?”仔仔问。 “一种黑红点点的长纸牌,玩法很独特,老一辈人常玩。我一直没学会,很遗憾!” “我也没见过摸古牌!”致远说。 “那是我上一辈人玩的了!早绝迹了!”老马叹气。 “欸!西坡下自留地前头的那排椒树挖了没?以前我去地里采椒叶回回被刺伤!” “在呢!现在碗口那么粗,没人弄得动,扎得很!到了抽叶的时候好多妇女去摘叶子呢!” “爷爷,椒叶摘来干什么?” “这娃真可怜!你不是吃过卷吗?在卷里洒些椒叶,又麻又香,特别特别特别好吃!”桂英咽了一口唾沫。那椒树枝条上的硬刺曾是她的敌人,但它鲜美独特的叶子却如主人一般操控了马桂英的味蕾。 “你以前爱吃油菜叶子,你还记得不!” “肯定记得呀!我上次回去还让兴才媳妇给我弄了一大包带到深圳呢!” “油菜叶子是什么?”仔仔问。 “你知道菜籽油吗?咱家现在吃的油就是菜籽油。菜籽是油菜结的种子,榨成油是菜籽油,它刚开始种地里时,它的叶子嫩嫩的跟一般青菜一样,能吃!” “说得文绉绉的!油菜叶子就是油菜叶子嘛!用开水一烫然后凉调,吃起来油油的、软软的、滑滑的、甜甜的,润肠通便,你妈和她奶奶爱吃——她两人一个胃口!”老马解释。 “真是好吃,现在就想吃!”桂英干嚼着嘴巴。 “下次回去给你弄一大草篓——这又不钱!让仔仔也吃一次,怎么这孩子啥也没吃过呢!”老马鄙夷。 “我有一次翻山越沟去看别人家种的向日葵——之前没见过!哇!那一片十几亩地的向日葵,金灿灿的半座山,特别震撼,最后我和我发小一人偷了一个回来了!可惜吃不了——生的!呵呵!”桂英脑海里泛滥着那时的壮丽——那是生命的壮丽,是大自然的壮丽!此时此刻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轻率地离开故乡,离开后再也回不去了。 “我上次回去接爸,门前的蝉鸣、村后的蛙叫,还有巷子里的鸡鸭时不时出来溜达,咱们村又发达又原生态!看得我也有些流连忘返!”致远插嘴。 “农村孩子玩得可多了!十几人一块儿去打麦场蹴鞠、放风筝、滚铁环、比赛骑自行车,春节过后看社火、唱大戏、踏青,夏天下河裸泳、捉螃蟹、打鸟,秋天东西南北、沟沟壑壑地到处偷果子吃,冬天打雪仗、串门子、烤红薯和馒头片……哎呀,农闲时撑个秋千荡一荡,放假了斗蛐蛐儿、斗鸡、打纸牌、丢沙包、玩石子……”桂英兴奋地讲述着自己的童年。 “这么有趣!”仔仔惊叹。 “二三十年前的大人也有意思。闲了下棋、聊天、串门子、划个拳、唱个戏……有个二胡就能撑起场子来,半个钟头引来几十人,大家轮着唱秦腔折子戏,热闹得很。”老马回忆。 “八十年代的文化、精神文明要远比那时的经济繁荣!”致远总结。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