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临出商场时漾漾喊着去卫生间,老马用儿童手表在外全程指导联络。完事后爷孙俩绕过一片促销区,漾漾人小眼尖,在摆摊的童装区瞥见了一条红裙子,跑上去拽着人家的裙子不撒手。老马软硬兼施连劝带吼无济于事,只得掏出手机扫码支付两百五,将那条裙子买下了。小孩手脚伶俐,一见爷爷付款,吊牌也没拆直接将红裙子套在了自己的粉裙子上,也不管它大了几码裙摆拖地。 “哈哈……满意啦?瞧你这志气!脸皮厚得很!哈哈……那不是你的号,穿着跟红孩儿一样……咋那么爱红裙子呢?啧咝……哎……” 老头儿跟在小人儿后面,一路哭笑不得,囧笑中皱纹又添了几条。到家后,父女俩又为明日体检的事情吵架,吵着吵着把一个漾漾吵睡着了,老马抱孩子去睡觉,出屋时仔仔也回来了。一见面爷俩相互瞪眼,诸多心思了然,碍于女主人在彼此不言。 “给你爸打电话,说明早体检的事。”桂英瘫在沙发上吩咐。 “你怎么不打?都快十点啦!”仔仔累得嘟囔。 桂英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仔仔没好气地闷叹一声,紧急服软——“打!” 打完电话汇报道:“我爸说明早过来。” “没说几点?” “你没交代,所以我没问呀。” 桂英白了一眼,继续看手机。 “你……体检这么大的事不应该你俩沟通吗?还专门等我回来问,我刚回还没喘口气呢。”仔仔送舒语回家后,为不被家里发现质问,他一路慌张大跑。 “你出去干啥了呀?还得喘气?”老马在旁补刀。 爷俩个又干瞪眼,仔仔气不过,离开了这块是非地。 “哎……你俩最近又咋啦?几十岁的人啦,越来越不像样子。你又懒又躁,他整天躲着,也不说克里马擦(赶紧)把工作定下来。马上过年了,过了年又长一岁,四十六了!谁敢聘一个四十六岁的人干活?你也不催催,给他找找门路啥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马整日为女婿找工作发愁,愁得张嘴便来,哪顾得桂英爱听不爱听。桂英懒得搭理,头也没回起身回房,回到房里更气,气何致远一整天不给她打电话发信息。窝在出租屋里的何致远,还在为那几箱北美车厘子的事儿膈应。平凡日子,无大风大浪,却总水波荡漾。也许,日复一日的生活需要些小恼事来调味拨弄生些浪,也许,平庸寻常的人生需要这五毒六欲七情八苦来中和。 晚上关门睡觉,老马还没来得及过问,仔仔抢先交代了。 “我俩就看了个电影,然后送她回家,其它什么事也没干!” “嗯?”老马微微反应了一下,而后道:“哦!” “她下周考试结束后……他们家带她奶奶去广州看病,要好久呢!所以……年前年后她更没空出来……” “哦!” 老马心里一乐,而后放下姿态,坦诚道:“爷主要担心你考试,你考不好了,爷爷也没脸在这儿待下去了。爷悄默地告诉你,漾儿期末考试考了倒数第一,我没脸跟你爸妈开口。” “哈!呵呵呵……哈哈哈……”仔仔躺床上弓腰大笑,笑得岔气了。 “小声点!别被你妈听见!” “哈哈哈……”少年捂着肚子停不下来。 “她作业……我天天盯着呢,都写完了呀!结果哎……我星期一给老师打电话问问,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现在城里的家长把娃娃学习抓得这么紧,爷要给人家掉链子了,且不提你妈埋汰我,真耽搁漾漾入小学了,那爷可犯大错啦!哎……恼得爷呀,这两天心里不是滋味,晚上又瞧见你那样,你说爷担心不?” “嗯,知道了。” “你爸老说环环相扣,小学考不好中学不行,中学考不好大学不行,爷要是耽搁漾漾了没让娃儿上个好的小学,那爷可罪过了!你过年放假没事了,给娃儿补补课,看她到底是差在哪儿啦。” “嗯。不过幼儿园不要紧,她才中班呢。” “中班基础不行,大班成绩也跟不上呀。幼儿园总成绩疲沓沓的,人家小学谁要你!” “嗯你放心,我放假了给她补补。” “这还不错。你自己也要补补课,别在这节骨眼上落下了。” “知道!” 老马声东击西、一箭双雕,见他允诺了,满意地别过身子睡了。 周日一早不到八点,一家四口开车去了体检公司。几管子血抽了以后,方才做梦的漾漾此刻哭声大震,幸好桂英买的家庭套餐能在贵宾室里享受贵宾服务。各项目的体检医生捧着报告和仪器来来去去,夫妻合作轮番哄着孩子,没多久做完了基础检查。十点多桂英去做胃镜和大肠ct检查,致远带着两孩子去检查视力和眼底;十一点多一家人去做肿瘤筛查项目,完事后领着孩子们做各项彩超,仔仔领着妹妹进彩超室后两大人在过道一块等着。 夫妻俩一早碰头后一直闷不吭声,谁也不愿主动开口,谁也不想放下身段,就这么憋着气过来体检。一个嫌对方和男人暧昧不清,一个气对方动不动甩脸色、玩失踪。一个双手抱胸端坐着冷眼不言,一个时而委屈时而愤怒腹内一团火,明明是夫妻,屁股中间隔着半米银河,来往的人还当两人素不相识。如此坐在着实别捏,好似一本诗集洒上了红豆粥,好似一朵白玫瑰掉进了猫砂盆,好似动人的钢琴曲中掺着楼下的打钻声。久了又按捺不住,夫妻俩时不时地相识挤几眼,眼里有喜有气、有情有怨。 “诶!我也听说了,感觉挺严重的!国外都报道了呢!” “这么严重?” “可不?” “想想也吓死人啦!” …… 临近午饭,体检公司客人渐少,护士们聚在一处低头闲聊,等候午饭休息。何致远和马桂英正坐在椅子上等孩子,忽听得某科室里的两护士如是说,霎时间绿了脸,面面相觑,瞠目结舌。桂英好事,急忙挪了挪屁股紧挨着致远坐下,而后靠在他肩头小声八卦。 “听到没?” 致远点点头。 “你最近听说了吗?” “没。” “我在我们业务群里听说了,没怎么在意,到现在我已经听说好几遍啦!” 致远郑重地凝眉深望妻子,像是在问“真的吗”。 “我隐约听群里的大牛说湘北市已经在机场和火车站安装了体温仪。诶!湘北市离咱家(何致远家,永州市)多远?” “几百公里吧,湘北市和永州市中间隔了个金盆市(此地名纯属虚构)。” “要不给妈打个电话?叫她和张叔、明远他们预防预防!” “不用了,都是小道消息!要真有其事,新闻会首先报道的,要没有这事,以讹传讹,三人成虎!” “噗!你还信新闻?你不知道多少新闻都是从小道消息来的吗?关于内··陆的小道消息却是从外面来的!” “要打你打,我不打!”致远不想和母亲通话。 “我打就我打。” 桂英放下包包,扭扭捏捏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和婆婆聊此事。身在湖南市的董惠芳听闻儿媳如此爆料,大惊失色,半信半疑,挂了电话有点儿懵,懵完了不当回事继续剁肉做面。成年人与小孩子的唯一区别正是对一切新奇失去兴趣。 打完电话,夫妻关系缓和了几分。原想借着等孩子俩人多聊几句,谁想桂英电话响了,天不巧正是王福逸打来的,被何致远瞧了个正着。桂英心底无私,毫不避讳,一动不动拨通了电话,正欲向致远表证清白。 “喂?”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