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他们衣衫褴褛却动作矫健,手中挥舞着明晃晃的砍刀、铁叉甚至粗糙的狼牙棒,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残的光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凶狠地扑了上来! “杀啊——!” “抢嫁妆!抢女人!” “哈哈哈,好一只肥得流油的肥羊!这么多嫁妆,够兄弟们快活一整年了吧!上!一个也别放过!” 一个公鸭嗓般刺耳的怪笑声格外嚣张地响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所有人的耳膜! “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看”到舒洁在车厢内害怕得浑身剧烈颤抖,呼吸急促得如同濒临窒息! 车外,武士们愤怒的呵斥声、土匪们疯狂的嚣叫声、兵刃猛烈撞击迸发出的刺耳锐响与刺目的火花……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令人胆寒的死亡交响乐! “砰!” 一声巨响!车厢猛地一震! 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土匪,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开山刀,狠狠劈砍在舒洁所在车厢一侧的木质车壁上! 厚实的木板应声而裂,木屑如同暴雨般飞溅! 一道刺眼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刀光,裹挟着冰冷的寒风,毫无阻碍地直劈向车厢内惊惶失措的新娘! “啊——!” 舒洁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呼,身体本能地拼命向后缩去,头上的红绸盖头在这剧烈的动作中滑落在地,露出了她那张写满极致惊恐、苍白如纸的绝美面容!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铛——!” 一声清脆震耳的金铁交鸣! 一柄修长锋利、闪烁着寒芒的长剑,如同九天坠落的雷霆,又似黑暗中乍现的闪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自车厢外斜刺里递入,稳稳地架住了那柄势大力沉、几乎触及舒洁额发的开山刀!火星四溅!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最坚实的壁垒,瞬间挡在了破裂的车厢缺口处,将舒洁牢牢护在身后。 “别怕,”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激战后的微喘,却如同冬日寒夜里骤然点燃的温暖篝火,穿透了弥漫的杀气和舒洁灵魂深处的恐惧,“有我在。” 他正是姜珩! 他不知何时已弃马,亲自守在了这最危险的马车旁。 他身上的大红喜袍在激烈的打斗中沾染了尘土,甚至撕裂了几处,但他持剑而立的身姿依旧稳如山岳。 他快速瞥了舒洁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最安定的磐石,清晰地传递着无言的安抚与强大的力量。 他语速极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镇定:“前面就到浑源城了!我们的人就在附近!再坚持片刻!” 他的目光扫过车外围攻的土匪,眼神冷冽如冰,“这些宵小,伤不了你!” “她”和舒洁(此世的新娘)一同望着他浴血守护的背影,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劫后余生的心悸、绝处逢生的感激,以及一种在危难中悄然滋生、连她们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深深的依赖。 他那句“有我在”,如同烙印,深深烙在了她们的心上。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 姜珩带来的护卫显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加上舒家武士的拼死抵抗,土匪们在丢下几具尸体和数名伤者后,见占不到更多便宜,在头目不甘的咒骂声中,如同潮水般狼狈退去,消失在茫茫荒野的黑暗中。 ------ 浑源城,姜家大院。 与一路的惊心动魄、寒风凛冽截然不同,这里张灯结彩,红绸高挂,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鼎沸喜气。 喧天的锣鼓、宾客的欢声笑语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食物的香气,将途中的血腥与寒意彻底隔绝在外。 精心布置的婚房内,红烛高烧。温暖的烛光跳跃着,将满室的大红喜字、鸳鸯锦被映照得一片暖融,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助眠的安神香气息。 丫鬟们轻手轻脚,如同穿花蝴蝶般,将最后几碟寓意吉祥的干果点心摆放在铺着红缎的圆桌上,又将熏笼里的银丝炭拨得更旺些,确保室内温暖如春。 一位面容慈和、穿着体面的老喜婆,端着红漆托盘,上面稳稳放着一对纯金打造、精巧无比的交杯酒盏,缓步走进来,脸上堆满了讨喜的笑容,声音带着长辈般的温和: “少夫人,吉时将至,老奴给您和公子送合卺酒来了。愿您二位啊,喝了这交杯酒,从此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舒洁端坐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婚床上,凤冠霞帔,在烛光下美得惊心动魄,却也难掩眉宇间长途跋涉和惊吓后的淡淡疲惫。 听到喜婆的话,她脸颊飞上两朵红云,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紧闭的、雕花精美的房门,心中既有对即将到来的新婚时刻的羞涩期待,又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细微的不安在悄然蔓延。 他……现在在做什么? 此刻,姜家大院的正厅内,正是酒宴酣畅淋漓之时。 巨大的厅堂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人声鼎沸。 姜珩作为今日最耀眼的新郎官,自然被众人簇拥在中心。 他换上了一身更为精致华美的暗红色云纹喜服,衬得他面如冠玉,意气风发。 他正与几位从晋北各地赶来的至交好友把酒言欢。 “瑜民兄,恭喜恭喜!娶得如此如花美眷,又得舒家如此厚嫁,真是羡煞旁人啊!” 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公子举杯笑道。 “哈哈,张兄过誉!今日不醉不归!” 姜珩朗声笑着,举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另一位好友凑近,带着促狭的笑意低语:“新嫂子可是江南第一美人,瑜民兄今夜可要怜香惜玉啊!” 众人闻言,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姜珩面上笑容不变,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温柔与迫切。 他与众人谈笑风生,回忆着少年时的趣事,爽朗的笑声不时响起,气氛热烈而融洽。 大厅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纯粹的喜悦,仿佛连空气都沉醉在蜜糖之中。 就在这气氛达到最高潮时,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端着酒杯,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熟稔,挤到了姜珩身边。 是舒鸣。 他脸上挂着看似真诚、眼底却闪烁着算计与恶意的笑容,趁着姜珩与旁人碰杯的间隙,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音量,低语道: “姜大公子,今日大喜,小弟再敬你一杯!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与残忍,“……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可知我那如花似玉的小堂妹,心里头啊,一直装着一个人?一个她苦苦寻找了……整整八年的‘旧情人’?啧啧,这份痴心,真是感天动地啊!” “八年……?”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裹挟着冰碴的惊雷,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劈进了姜珩的耳中!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举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杯中琥珀色的酒液荡漾出危险的涟漪。 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着被欺骗的愤怒、被轻视的羞辱,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喜悦,席卷了他整个胸腔!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紧缩,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转头,锐利如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舒鸣那张写满幸灾乐祸的脸上,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谎言的破绽。 然而,舒鸣眼中那份恶毒的快意,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进他心里,告诉他——这极有可能是真的! 姜珩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压下。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镇定,没有当场失态。 他僵硬地抬起手臂,向周围依旧喧闹的宾客们举了举杯,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诸位,失陪片刻。” 说完,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那片欢腾的漩涡。 转身的刹那,他眼中强撑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晦暗与难以言喻的苦涩。 舒鸣那句“八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放大! 过往的甜蜜与珍视,此刻都蒙上了一层可悲的阴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今日所做的一切——精心准备的婚礼、千里迎亲的奔波、甚至为她挡下的刀剑——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自己或许……只是她心中那个占据八年光阴的“白月光”的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这个念头如同毒藤,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心脏,带来窒息般的痛楚。 ------ 婚房内,红烛静静燃烧,烛泪缓缓堆积,如同无声流淌的时光。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与冬夜的寒气。 姜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脚步虚浮,踉跄着走了进来,那双在战场上锐利如鹰、在商场上洞察秋毫的眼眸,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迷雾,视线模糊而涣散。 他一步步,沉重地走向端坐在床沿、红盖头尚未揭开的舒洁。 月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如同他此刻撕裂的心境。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