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咔。” 骨节断裂的声音比刀出鞘还清脆。 那根断指滚到白辰靴边,指甲缝里还嵌着墨痕——那是他昨夜伪造供状时留下的。 白辰弯腰拾起断指,递还给王柬,像递还一枚信物。 “王大人,”他轻声道,“现在我们是同谋了。” 远处,甲船的烟囱喷出第一股黑烟,像一条腾空而起的黑龙。 王柬用衣摆裹住断指,忽然笑了,这次笑声不再嘶哑,反倒像少年击剑时的清越。 “白提督,”他踉跄着站起来,“下次出海,记得给本官留个舱位。” 赵大牛在方阵里吼了一嗓子: “左舷第三舱!给王大人铺软和的!他怕晕船!” 万人哄笑,血还未止的腿齐刷刷踏地,震得码头木板缝隙里的盐粒簌簌跳。 白辰转身登船,王柬跟在他身后半步,断指的血滴在甲板上,像一串细小的朱砂印。 汽笛第四次长鸣时,岸上忽然传来马蹄声。 一骑绝尘而来,马上骑士滚鞍落马,高举一封火漆密函: “燕王急报!东海出现三艘佛郎机巨舰,已逼近登州!” 白辰与王柬对视一眼。 王柬用染血的手指抹开密函,只见末尾写着—— 「佛郎机人携红夷大炮,自称奉教皇之命,来取蓬莱仙药。——张玉」 白辰望向东方,海天交接处,云层堆得像铁砧。 他忽然笑了,回头对王柬道: “王大人,您怕鬼吗?” 王柬把断指含进嘴里止血,声音含糊却锋利: “本官怕的是,鬼不够多。” 铁甲船锚链绞动,如巨兽苏醒。 锚链最后一节“咣当”滑入海中,铁甲船“玄冥号”像一头挣脱锁链的鲸,缓缓离岸。 王柬靠在左舷第三舱的舷窗旁,断指已用烧红的剑刃烙住,焦糊味混着血腥,像一道辛辣的酒。他望着越来越小的码头,忽然开口: “白提督,你知道陛下为什么非要我断这一指?” 白辰没回头,手指在舵轮上轻轻敲打,像在数某种节拍:“因为你写那道假供状时,用的是左手尾指按的印泥。陛下要你永远记得,自己是怎么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的。” 王柬低笑一声,把烙焦的断指举到眼前——指甲缝里果然还嵌着一点朱砂,像一截不肯熄灭的火星。 “那陛下又为什么,非要你带着一万个疯子出海?” 这次白辰终于回头,眼神亮得骇人:“因为疯子才能对付鬼。” 他抬手一指前方。 海天交界处,乌云裂开一道缝隙,三艘佛郎机巨舰的剪影破雾而出。高耸的斜桅像三柄倒悬的十字架,船腹两侧黑洞洞的炮窗,一排排红夷大炮正缓缓推出,炮口镀着夕阳,像一排充血的眼睛。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