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如今扬州城里,无论官民商贾,皆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唯恐被鄢懋卿盯上。 两淮盐商常聚的别院之中,死气沉沉。 其间就座无数,却是无人开口。 这些往日里身着绫罗绸缎的两淮巨富盐商,如今个个都穿戴粗布麻衣。 不是他们当真被鄢懋卿将家产搜刮干净了。 而是若他们依旧身着绫罗绸缎,只要被传扬出去,便定然是要被鄢懋卿拿去询问,而后又是一番钱粮搜刮。 这倒是不知是说鄢懋卿奉行国朝对商贾律法之规定好,还是说他贪图金银的好了。 漫长的死寂后。 终于有一人抬起头。 “难道他鄢懋卿真的要逼着咱们两淮地界上的人,都反了他不成?” 别处之人不知鄢懋卿之凶残,但他们却是切切实实的亲身经历了。 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产,几乎是随着鄢懋卿的到来,而付之一空。 这日子若是一直下去,还如何过? “反?” 有人面露凄凉,唉声叹气,摇头晃脑。 “如何反?他鄢懋卿手上有盐兵,有淮扬兵备道的兵马,你我徒有钱粮之辈,如何反之?” “便是反了,北有徐州兵备道、南有苏松常镇兵备道、西有颍州兵备道,上有南直隶都司衙门,南京兵部,南京留守司,南京守备。” “你我等人,如何反?” 随着此人的解释,满堂哀声此起彼伏。 先前那人握紧拳头:“京师那边情况如何?咱们日子不好过,也不能让京师那帮人日子好过! 京中物价,继续哄抬上去,就不信了京中的老少爷们能看不见,能放过了激起民怨的鄢懋卿!” 有人摇头开口,说道:“往北边去的货运,便是不用我们出手,都已经开始涨价了。 只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朝廷为的是从我两淮地界上取得钱粮,鄢懋卿此时便是有那无敌身,到时候说不得还要反告我等祸国……” “……” 又是一阵沉默。 忽的。 有人站了起来。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难道咱们这些人,就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个狗日的鄢懋卿将刀继续砍下来?” 扬州城,如今却是被鄢懋卿悬了一把刀在所有人头顶。 谁也不敢言语半分,更不要说是有所动弹了。 “官逼民反……” “那就让他鄢懋卿官逼民反!” “俺就不信了,等朝廷看到狗日的鄢懋卿在淮扬地界惹出官逼民反的事情,还管不管这事了!” 这话一出,瞬间在场众人无不侧目视之。 无数的念头,在席间流转着。 有人便开口询问道:“如何官逼民反?” “这事可不是那般好操纵的。” “若是不处理好了,我等便难免会引火烧身。” 众人七嘴八舌。 最先提出的那人,则是沉声道:“他鄢懋卿在扬州城横行霸道,戕害百姓,残杀盐丁,难道便不许盐户们惊恐不安,拿起盐抄子反了他鄢懋卿?” “开出了价,暗地里放出话去。” “谁不拿起盐抄子反了这个娘狗日的鄢懋卿,往后余盐,甭想从咱们手上卖出去!” 余盐。 是朝廷在正课盐税定额之外,盐户们多生产出来的食盐。 早先国初的时候,是朝廷收买,后来朝廷给价屡屡降低,余盐就只能通过地方上的盐商卖出,成为私盐。 这也是后来为何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百姓无不购买私盐的原因。 因为私盐价钱比之官盐更低,而质量却是更好。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