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他就像是…… 像是一个外来者一样。 面对两人的瞩目,严绍庭只是轻笑在面。 他缓缓开口:“昔年桂萼公所献之法,乃为一条鞭折银征缴赋税,此法自然有其长处,可却也有其短处。” 张居正终于是开口询问:“何处短缺?可否补全?此等良善之法,若是能得以补缺施行,亦是造福百姓啊。” 瞧着张居正急切的模样,严绍庭也只是微微一笑。 因为后来者的缘故,他心中很清楚一条鞭法对于张居正的重要性。 万历一朝前十年的盛况,几乎可以说就是张居正拿着一条鞭法生生抬起来的。 可…… 到底是有缺漏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 严绍庭缓声开口:“叔大兄,刚峰兄,请问当年桂萼公提出此法的时候,有何经历,在何地为官?” 张居正虽然不知严绍庭为何如此询问,却还是轻声回答:“桂萼公出身江西,久在江南为官,于南京刑部主事一职参与朝政,随后于嘉靖八年拜入内阁,参预机务,而后上疏《任民考》提议一条鞭法……” 严绍庭面露笑容:“正因如此,桂萼公过去久在江南为官,他所提之法,是否考量过西南风土人情?又是否权衡过关中西北等地民风?更是否询问过北地乃是辽东一带的官府百姓?” 张居正闭上了嘴,再一次陷入沉思。 海瑞则是眼前一亮。 他似乎又生出了些点子。 “润物之意,是不是说桂萼公所提之法,少了因地制宜,未曾能于我朝两京一十三省统筹考量?” 严绍庭点点头:“我之意,正是刚峰兄所说的。桂萼公当年少了我朝两京一十三省的考量。江南乃是我朝财税重地,天下财税泰半皆处于江南诸省。官府征缴赋税转运途中自然损耗颇多,用以一条鞭法自当可行。然而西南呢?西北呢?北地与辽东呢?本就商贾不兴,若是施之以一条鞭法,是否会有南橘北枳之事发生?” 张居正张了张嘴,却是无声。 严绍庭不管这些,继续说道:“再者说,且不提官府是否会额外增派,朝廷往后又是否会额外摊派。便说折银征缴,这里面又有熔铸银两的火耗折损,定然是要加派在百姓身上,若要施行,此事必然是要解决的。” 这番话下来。 张居正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海瑞看了看张居正,又看看严绍庭,目光转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绍庭笑着摇摇头:“另外,若要施行一条鞭法,在地方上折银与百姓征缴赋税,必然会引发另一桩问题。即,此法会导致银贵谷贱,不提商人事后会与朝廷争利,便是头一遭也会对百姓压低粮价,抬高银价,届时朝廷又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这本该是良善之政的策略?” 张居正的脸彻底白了。 海瑞则是不停的眨着眼,看向严绍庭。 恍惚间。 他似乎发现,此刻严绍庭的脑瓜子上正在闪闪发光。 这让他生出一股很想敲开这厮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亭中一时寂静无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 风从亭下穿过几回。 枝头枯叶落下几片。 池中鱼儿飞跃几次。 张居正带着有些苍白的脸,缓缓站起身。 “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我之所思,在于过往,推崇桂萼公之法,以为良善政策,却未曾思量今日所听南橘北枳、熔银火耗、摊派加征、银贵谷贱之事。” “润物今日之言,可为吾师。” 说着话。 张居正此等胸怀天下苍生的大才,竟然是当着亭中两人的面,恭恭敬敬的朝着严绍庭拱手弯腰作揖。 海瑞瞪大双眼,满脸惊讶。 张居正此举。 可谓是真正被严绍庭给折服了! 他是真的心悦诚服的在行礼! 而直起身的张居正,却也是看向严绍庭重新露出笑容。 “还请润物看在天下苍生,我朝社稷之计。” “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再一次的。 张居正躬身作揖。 他执的是弟子礼! ………… 月票月票 各位老爷审阅。 俺去过生啦~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