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李瑄再也没有去中书门下堂,去任何衙门。 他现在只剩下尚书右仆射这个闲职。 其他的使职,虽然权势很大,但李瑄都有托付,平时重要的事情,向李瑄传达文书。 “李相……” 哪怕李瑄已经失去宰相的职位,出兴庆殿以后,还有许多文武大臣跟随在李瑄身边。 路嗣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瑄打断:“我已不是宰相,叫我仆射,或天水王。” “天水王,您虽去相位,但下官认为您一定会像姚宋那样,再度拜相,整治朝纲。” 路嗣恭向李瑄说道。 他从一个小小的姑臧令,被提拔到如今的侍郎,全靠李瑄。 他早已被李瑄的魅力所折服。 而此次变法失败,他认为责任不在李瑄。 如果圣人早点采纳李瑄的建议,派兵到中原、江南,那些地方官吏定不敢这么猖狂。 可惜圣人没有开元初年时的果决了。 “但愿如此吧!我失去权力,杨国忠可能会拜相,你们以后要小心啊!” 李瑄语重心长地说道。 “杨国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当初是您提拔他,现却处处与您作对。” 有大臣怨恨杨国忠的反复无常,认为杨国忠背叛李瑄。 “算是我的错误了。以为他是贵妃的远亲,给他一点事做。谁知圣人会让他兼任三十个使职。” 李瑄摇了摇头,主动揽下这个错误。 “李相,哪怕您罢相,我等依旧支持您。常平新法能抑制兼并,一定要保留下来。” 颜真卿向李瑄说道。 他们准备如保守派一样,组成小团体,对抗某些势力。 他们相信凭借李瑄的威望,哪怕非相,也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罢了!圣人讨厌不安定,别自讨苦吃。” 李瑄否认颜真卿,他准备开始下一步计划。 “但常平新法一定要保全,就怕地方上得寸进尺,不肯罢休。” 李瑄又话锋一转说道。 他本来就没打算实施考成法和一条鞭法。 只不过虚晃一枪,成功激起地方的愤怒。 “地方官吏豪强短视且贪婪,他们一定会得寸进尺。” 李岘笃定说道。 现在粮食被大族和豪强控制,他们见如此轻易就让李瑄罢相,说不定会想着废除常平新法,也好让他们兼并土地。 甚至,逼迫李隆基处死李瑄! “此不必多虑!他们这样威胁圣人,绝对自寻死路。因为圣人已经退一步,不会允许地方上得寸进尺。” 裴遵庆开口向众人说道。 杀死李瑄? 那还得了! 李瑄是什么身份? 屈指可数的大诗人! 填词开创者! 宗室,天水王! 征服吐蕃的名将,大唐的定海神针! 在民间威望无人能及,哪怕是在文人中也素有声望。 这样的威名,只有一条能杀李瑄。 谋反罪! 但李瑄是李隆基都认为的忠臣,而且李隆基最反感得寸进尺。 “我相信诸位大有可为!” 边走边聊,李瑄与大臣们同行出兴庆门后,向他们说了一声后,上自己的马车。 “去长乐坊酒肆!” 罢相的人,哪能淡定平静呢。 哪怕李瑄心中平静,也不能让李隆基知道。 隔着一墙,李瑄没有回天水王府,而是到长安最著名的长乐坊,同时,他派人宴请吴道子、杜甫、岑参、崔颢、颜真卿一起来喝酒。 王维在为母守丧,王昌龄在上洛郡当太守。 吴道子还带着他的朋友,大书法家张旭而来。 他们选择长乐坊的明月酒肆。 这个酒肆虽然不是长乐坊最大,最豪华的,但却颇有名气。李白在长安时时常来这里,并在此酒肆写下《长相思》,故而扬名。 今日李瑄携友到来,让明月酒肆蓬荜生辉。 李瑄执宰的时候,长安各方各面,都变得不一样,连不可一世的权贵,都关闭门户,不敢欺凌人。 在百姓心中,李瑄是周公那样的贤明圣哲。 管店博士将李瑄请到最好的位置,呈上珍藏多好的美酒。 希望小相公今日能尽情尽兴。 今日以后,明月酒肆必日进斗金。 “我早就听说过先生的名声,可惜在这个时候见到你。” 李瑄感慨地说道。认为罢相的时候见“草圣”张旭,有些大煞风景。 “天水王的大名我如雷贯耳,相见恨晚呐!” 张旭一直定居在洛阳,现来长安游玩。 他刚得知李瑄罢相的消息,唏嘘不已。 他读过李瑄的诗词,李瑄的《水调歌头》,他不知用草书写了多少次。 “今日醉的时候,一定要看到先生笔走龙蛇的狂逸。” 李瑄笑着说道,不失洒脱。 “那就要看天水王的诗了。” 诗人相会,一般是要写诗的,张旭想目睹李瑄的诗名。 “哈哈,由兴而发,我尽力而为。今日我们喝酒,不许讨论政事。” 李瑄笑了一声,然后向众人提醒。 别因为他罢相,说一些不符合时宜的政事。 杜甫、岑参等人心知肚明,以为李瑄要一醉解千愁。 于是,他们谈天说地,诗词歌赋,都有涉及。 他们提到公孙大娘的时候,杜甫和张旭来了兴趣。 张旭说他书法的神韵,就是因公孙大娘的剑器舞所得。 他为众人讲述那一次观看剑器浑脱后,喝得酩酊大醉,但他依旧撑着写书,跌跌撞撞,一不小心,将头发浸入墨汁中,以发代笔,挥洒于墙壁之上…… …… 李瑄在明月酒肆“买醉”的时候,李瑄罢相的消息,像风一样,传遍长安一百零八坊。 一条鞭法和考成法也随即被废除。 长安的平民百姓痛哭流涕,平心而论,李瑄策令并没有错,全是为底层的百姓考虑,在一步步击碎豪强大族。 这么好的宰相,圣人怎么会罢免呢? 难道圣人有眼无珠吗? 第一次,平民百姓对李隆基产生质疑。 甚至有不少老者跑到兴庆宫的勤政务本楼下,跪请圣人收回成命。 可惜圣人不在勤政务本楼,在南熏殿内饮酒看歌舞,旁边是杨氏姐妹,和欲言又止,心事重重的杨玉环…… 滞留在长安的文人士子也多不解,特别是是寒门,聚在一起惋惜。 李林甫当了十七年宰相,天水王为什么不能呢? 可百姓虽多,力量微弱。 贵族们有的因李瑄罢相,弹冠相庆。 有的为李瑄而感到遗憾。 李七郎,注定是一个复杂的人。 李适之被儿子们告知消息,呆在原地! 李瑄一直安抚他,他还一度认为李瑄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七郎竟然被罢相了。 他立刻到天水王府,想要安抚李瑄。 但李瑄并没有回天水王府。 李适之派人打听到李瑄和一众文人在长乐坊饮酒后,稍稍放心。 他的想法也一样,一醉解千愁,让七郎大醉一场吧! …… 李林甫府。 “李七郎罢相了!李七郎罢相了……” 反应最激烈的,是李林甫,他不断重复这个消息,怔怔地立在原地。 他的心堵得慌,情绪难抑。 “噗嗤……” 下一瞬,一口老血从李林甫口中喷出。 旁边的柱子上,一片血红。 “大人……” 李岫大惊失色,赶紧上前。 他父亲病情好转,他本以为父亲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 李瑄仿佛父亲宿命中的敌人一样。 父亲沦落到今日,全赖李瑄。 “李七郎罢相,杨国忠必拜相,我们家完了啊!” 李林甫用最后的力气说出一句话:“李七郎…能容忍你们,但杨国忠……容不下你们……” 说完,李林甫昏倒过去。 他曾经巴不得李瑄罢相,他再出来主持大局,但自他罢相以后就明白,李瑄不能罢相。 杨国忠上台,他的儿子们最好的结局,也是流放。 他许多儿子不成器,锦衣玉食惯了,能活下去吗? “阿爷……” 不久后李腾空过来为李林甫施针,修道的李腾空,眼中隐隐有泪水在打转。 李林甫就算再十恶不赦,也是她的阿爷。 她能感觉到阿爷脉搏紊乱,已经如风中之烛一样,随时都会熄灭。 她让人去请陈藏器,但陈藏器在长安城外的济生堂,不知来不来得及。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