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南(七)-《赤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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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掌柜闻听此言忙赔笑道:“高书记这说的是哪里话,小老儿一向敬重那些为国戍边的边军将帅。没有他们每rì与胡虏浴血奋战保得我大唐边境安宁。小老儿和长安父老们哪能这般逍遥的过着太平rì子。小老儿如若看不起高书记这般英雄不是要被乡邻们戳着脊梁骨唾骂吗。”见高适似不为所动,陈老掌柜苦笑道:“只是这包楼之人小老儿却是不敢得罪,如若高书记想入楼浅酌不妨小老儿代为通禀一声。相信他老人家敬佩高书记的为人,还愿邀高书记一道赴宴呢。”

    见他yù言又止遮遮掩掩就是不肯说出包楼之人名姓,高适也是心中一沉,看来此人来历非同一般自己虽在河西军中甚得哥舒翰大帅的青睐,但在这权贵遍地的长安城中却未必有人肯买自己的面子。但自己岂是那畏惧权贵之人,心中打定主意,高适朗声一笑冲陈老掌柜拱了拱手:“如此便劳烦老掌柜帮我通传一声,高某倒想会一会这位大人物。刚才是高某莽撞了,在此给老掌柜赔礼了。”说完冲陈老掌柜深施一礼,抱以歉意。

    陈老掌柜哪里却敢受他这一满礼,连忙扶住高适臂膀,苦笑道:“高书记言重了,小老儿这就去给您通传。”说完便转身进了酒楼。

    周遭围观的百姓一时间炸开了锅。有说高适深懂为人之道,善于交际的,亦有轻哼一声说高适不过徒有虚名,惧于权贵威势的。评头论足者一时群情激昂,各种声音不一而足。

    站在人群外围的李括却是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他一向钦慕高适为人,自是知晓高适不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但他丝毫不为高适担心,因为他从揽月楼前豪华马车的浅灰sè镶金边帷帐和其上绘有的乾坤八卦图便知道了包楼者的身份。如今大唐朝廷推崇道教,而作为道教标志的乾坤八卦图无疑揭示了主人的信仰,而大唐对马车用sè有明确规定,金sè仅限皇室成员使用。而如今大唐皇亲中,虔诚信奉道教并且权贵一时的除了那位玉真公主殿下还能有谁?

    玉真公主殿下虽然蓄发出家,号称玉真居士但却丝毫没有断了与凡尘的往来。近些年来,李谪仙,王摩诘哪个没有赴席过玉真公主殿下的筵席?公主殿下素来敬重名士才子,高适素有才名,以公主殿下的xìng子定不会怪罪高适。

    念及此处李括眼前一亮,听娘亲说阿爷曾与高适有过不小的情谊,如若自己以故人之子的身份前去拜见进而搭上玉真公主的关系,相信德子很快便能无罪释放。毕竟这些大人物的一句话比再多的金银,交情都管用。但略一思量,李括双目渐渐暗淡,自嘲的一笑。都道人走茶凉,虽说高适不是那种落井下石之人,但他离开长安奔赴河西谋出身时自己尚是一不及总角的孩童,记不记得自己还未可知,自己这便想凭着他的关系解救朋友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方yù转身离去,一人却已按住自己的肩胛。转首一看,却见张延基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轻声道:“括儿哥可是想通过高书记解救德子?如若不试怎知不可为,小弟别的本事没有,帮括哥壮壮声势总还是能办到的。”

    李括心中一暖,自从阿爷被jiān人所害后,以往阿爷的门生好友都避的避散的散,唯恐跑的慢了被人定为阿爷的同党,失了大好前程。得了父辈叮嘱,那些权贵子弟,世家公子自然也就没理由和自己这穷小子处在一起。唯有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张延基对自己不离不弃,让见惯了世态炎凉的自己保留着对人xìng最后一分信任。正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亲身经历过了,才能体会到那分友情的珍贵。

    “得延基这句话,我还能怕什么。反正已经落魄如斯也不怕再失去什么了。”自嘲一番,李括阔步走向前去。有张延基这侍郎之子为自己作证,高适肯定能记起自己,到那时,自己便可以堂堂正正的喊他一声伯父,到那时他便可以进而向玉真公主求情,到那时德子便可以风风光光的出狱。思及此处,李括嘴角泛起了一抹微笑,挤过漫漫人群,在众人或是疑惑或是了然的神情中移步至高适身前,满施一礼道:“小侄李括拜见高伯父,还望高伯父赏光一叙。”

    正自等待的高适没想到在此地还能遇到一个‘子侄’,转过头来满是疑惑的打量着李括道:“这位公子,高某与公子似从未有交。恕高某莽撞,不知能否将令尊名讳告知在下。”

    李括思及病故的阿爷,鼻尖一酸却是强忍着将清泪挤回了眼眶,挺直了摇杆:“家父便是大唐开元左相李适之(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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