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一莲托生(25)-《孽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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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镜禅师的话语在圣殿中回荡,如同暮鼓晨钟,每一个字,每一个句,都雄浑而庄重,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心灵深处发出,饱含着对佛法的虔诚与敬畏,对众生的痛惜和怜悯。
“林怀恩,就好比你家,因为不公获得富贵加身,此时又因为不公,而恐惧灾难加身,即便如你家这般尊荣,亦难免被这俗世的不公所吞噬,陷入苦海,更何况普通人乎?”
林怀恩和徐睿仪仰头注视着台上宝相庄严的道镜禅师,眼神迷茫,一时间真分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而那些提线木偶人人皆双手合十,仿似在跪地祈祷。
这时道镜禅师手指那些墙壁上的玻璃塑像,声如冲天而起的龙卷风,“这世界信仰崩塌,窃据其位的满天诸神,皆是伪神,他们麻木不仁、冷漠无情、虚伪暴虐.而我”他手捏无畏印,如佛陀降世,那梵唱声起,又如洪钟大吕,在大殿内悠悠回响,“将以长生之法拯救众生,唯有遁入极乐,方得长生,唯有长生,能抹去这世间百般不平.”
林怀恩仰视着道镜禅师,觉得此刻他便是世间最伟大的学者,全力捕获了那些麻木的心灵,将他们从黑暗中摇醒。
而自己,好像也是被摇醒的一员.尽管他们家享尽了荣华富贵,可他从来没有觉得母亲快乐过了,她总是疲惫又焦虑,而外公似乎意气风发,却也有服用药物才能睡眠的历史外婆更不要说了,每日求经拜佛,只为了保佑一家平安,祈求永享荣华。
可这眨眼间,似乎就要烟消云散了。
林怀恩已经被说服了,徐睿仪却仍然在嘴硬,像是被傲气冲昏了头脑般指责道:“说的冠冕堂皇,还不就是想要说自己才是神!”
道镜禅师“哈哈”一笑,抬手指了指墙壁上那些发着光的栩栩如生的玻璃塑像,“你可懂何谓神明?是这些圣像否?”他手指那些人人耳熟能详的圣像在台上踱步,“是耶稣基督?是真主按菈?是释迦摩尼?是,但也不是。从远古的萨满教开始,直到现在的科学教,在这世间,神明从来不是一具雕塑,不是一个人,他也不是我”他指了指自己,又张开双手,像是张开了双手,“而是一个系统.”他手指台下那些匍匐的傀儡,“是他们,是元光,是靡裟亚,是白无瑕,是白龙王,是白龙寺,是这名为莲海梵音的服务器.”他又指了指林怀恩和徐睿仪,一片赤诚的说道,“我和你们说这么多,是觉得你们有慧根,有悟性,是想问你们是否愿意和我一道加入这个系统.”他再次施无畏印,垂眸吟诵,“一同成为新的神明.拯救这世间众生.”
林怀恩汗如雨下,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他抬眼望着那身居高台之上的道镜禅师,还有在他身后那密密麻麻发着佛光的众神,眼睛茫然,脑子里一团乱麻。
徐睿仪迟疑了一下,低声问:“如果我们不愿意呢?”
“如果你们不愿意,便就此别过。从那里来,回到那里去.”道镜禅师淡淡的回答道。
徐睿仪扭头看了林怀恩一眼,放弃了似的,轻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只能相信禅师.”
林怀恩回过神来,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问道:“该如何加入?”
道镜禅师摆了摆手,“也无需这么快回答。”他笑着说,“你们两人可以先上来感受何为极乐。”说话间,那在天空中旋转着的莲花又垂下来两根发光的电缆,它们就像是水母的触手般在半空中摇晃着,“链接上‘极乐’,你们就能无需禅修,进入无所有处定,感受到无所不能的禅修威力,你们也将和元光、靡裟亚和白无瑕一样,获得破除幻象,制造幻象的能力”他向两人招了下手,拈花微笑,“来”
于是前面那群跪拜着的提线木偶们全都站了起来,如机械人一般整整齐齐的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一条笔直通向前方高台的道路。
一条似乎是通向成神的道路。
林怀恩向前望去,那两侧赤裸裸的人群,就像是摇曳着的白色彼岸花,他们的头颅就是花苞,而那一根根向上飞起的电极线就如同花蕊。他们密密麻麻的站在高台的下方,就像是两方彼岸,而这中间的空出来的道路就是一条河流。
忘川河。
“真是成为神明拯救众生吗?”
林怀恩又抬头看了眼居于高台上的道镜禅师,他站在那里,手捏无畏印,神情肃穆,周身仿似散发着金光,给人一种立地成佛之感。
“也许是?”他不确定,“但至少能拯救妈妈,拯救外公,拯救林家,还有拯救那么多的员工?”
他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眼睛,向前走了一步。
于是最接近他们的那些面容各异的提线木偶竟变幻了表情,他们浅浅的笑着,双手合十,向他微微鞠躬,像是在行礼,又像是祝福,又彷如是被疾风吹的低头的地狱之花。
徐睿仪也跟着他向前走了一步,接着她继续向前走,像是着了魔一样牵着他,沿着那冗长的河流向着那高台走去,于是两侧的人群纷纷合十低头,长长的光缆和电极线颤动,就像是无数金色的肥皂泡在滚动荡漾。那场面壮观严谨的令人震撼,就像是2008奥运会上看到了气震山河的团体表演项目。
林怀恩一时分不清这是不是某个隆重的大型婚礼现场,他和徐睿仪是新郎和新娘,而道镜禅师是证婚人,而这些提线木偶们便是那些观礼群众,就是少了双亲而已。他漫步在血色的忘川河中,抬头向着在半空中旋转着的莲花看去,那些垂下来的半透明的光缆如豪华的珠链,而那倒挂的莲花就像是巨大的灯盏。
这时他突发发现那莲花的底座,竟是个金色法轮,这法轮他似乎有些眼熟,他大脑里闪过一道电光,他明确的记得他一定曾经看到过!
“在哪里?”
“在哪里?”
“在哪里?”
林怀恩思绪如电,脑海中的记忆如同乱翻的书本,他急切的想要找到记载法轮的这一页,然而记忆不是他的课本,他没有笔记,也没有标记.
徐睿仪用手掌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掌,像是在拭去两个人手中潮热的汗水。随后,她翕动嘴唇,如吐息般轻声问:“你觉得我们真能获得那些力量吗?”
“应该可以吧”他回答道。
徐睿仪强笑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参加什么邪恶的祭典,用灵魂向魔王交换力量?”
“说实话,看上去是挺像的。”林怀恩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打破了我的幻想。”
“什么幻想?”
林怀恩摇头,没好意思说出是“婚礼”的幻想。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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