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今日对于长安百姓来说,可真是个新鲜日子。 先是皇城中隐隐传来鼓声,似乎有人在呐喊躁动……紧接着皇城外的守军就紧张了起来,便连城门都关闭了! “是鲜卑人反了吗?” “据说是南衙的相公们反了,要清君侧!” 还未等消息灵通的长安坊民们打探清楚,传扬开来。 就见皇宫上空,一柄青色的油纸伞在飞旋,渐渐笼罩整片天地。 长安上空骤然一暗,所有人抬头,都只能看见天上那柄遮蔽了日月的巨伞。 伞面下的黑暗笼罩了一切,犹如乌云,犹如黑夜…… 整个皇城之中,所有人,着甲列阵的禁军,祭起各种法器的太监们,都感觉到突然的失重,尘土、落叶,各种杂物都漂浮了起来。 御膳房中,各种架子,酒坛,锅碗……甚至那巨大的石狮子,都朝着天上漂浮而去。 而天上最高之处,除了那参天巨伞…… 只有一点微小的金光悬浮在天际,伴随着黑暗中滚滚的雷霆声,一声奶声奶气的“吔!” 充满了强者气息! 那一点金光俯冲而下,一个小不点般的人儿,朝着下方的皇城,缓缓而坚定冲拳! 此时崔浩已经出了城门,他看了头上的巨伞一眼,浑不在意的背着手,朝着乐游原而去…… 青龙寺山门向上,大门紧闭。 身后长安,那一点金光落下,一瞬间的寂静,笼罩了整个长安城。 随即便是让所有人心惊肉跳的一颤,仿佛整个关中平原都震动了一下。 无数禁军被天上那大伞缓缓旋转释放的元磁之力,毫无反抗之力的将身上的玄甲连人一起摄到了半空。 那无匹的元磁之力,让雷光在他们身上跳跃。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天上的夜空中,有一只庞然大物,犹如真龙一般在缓缓游动。 它散发的元磁之力,犹如无形的手抚摸过众人身上的重甲。 叫禁军大气不敢喘。 随着北衙正中,一个方圆三十丈的拳头粉碎了一切,内行长和大长秋两个大太监,殿前禁军统领夏侯震,以及一个神秘的老供奉。 四尊阳神真人散落在四周的大殿,或是砸穿了屋顶,或是坐在废墟里…… 一个身穿黄袍的老者站在拳印中心,周身罡气龟蛇盘结,凝为玄武,接住了半空中浑身赤金的矮小身影一拳。 那边的银童子,已经掏出了大圣雷音琴,小手都已经伸到了琴腹之中。 那位皇者才抬手道:“且慢!二位好汉,二位金童且慢……朕的龟虽寿神通,虽然炼成神龟腾蛇二相,但终究未能大成玄武。” “这一拳吃得下,再来一拳,朕可吃不消了!” “二位竟有如此修为,当是有道之士,有何所需所求,尽可以谈,尽可以谈啊!” 旁边的大长秋元载,果断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 崔浩推开了后殿的大门,入眼就看到那一面照壁之上,和尚给士子斟茶的壁画。 崔浩只是笑了笑,举步便迈入了其中…… 入眼一亮,天地皆宽,别有一层广阔,尤其是在此刻长安笼罩在一张巨伞之下,压抑沉重的时候,步入壁画,眼见天地苍茫心中便是一空。 元神的神念扫荡,而眼前的景象之真实,就连崔浩也微微点头。 而钱晨就盘膝坐在当中,旁边是跪坐侍茶的不空和尚,对面是空出的一个蒲团。 崔浩却有些惊讶,但也径直入座。 毕竟崔家那两个出了青龙寺便去了宫中,连回家报信的功夫都没有。 自己五行运化,元神暗合五德,因为后辈血脉相连的影响,提前算出了青龙寺的变故,可那李氏子,竟然提前在画中等好了自己。 莫非他也能算到自己什么时候来的? “莫要多想,画卷之中的时光停在了这一瞬,无论你何时进来,见到的都是这一幕!” 钱晨端起汤壶,将一流清泉点在杯中,左手持着茶筅微微打搅。 见崔浩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他才笑道:“而刚刚这一句才是算出来的!” 崔浩挺直腰杆,看着杯中茶沫起伏,细小的泡沫泛着白华,变幻万千,看了钱晨一眼道:“小子无礼!你李家还与我家有亲,自称一声晚辈,有何不可?” “不说前世种种,便是今世我也与李宝同辈……” 崔浩吹胡子瞪眼:“李宝在我面前,也只是一个小辈!” “楼观道主不拜现在佛,不拜过去佛,只拜太上道祖……崔兄你可敢自称太上真传掌教的长辈?” 崔浩只好打个哈哈,摇头道:“牙尖嘴利,说不过你!” 他抢着端起钱晨点好的茶,吹着胡子,转头把面上的乳花吹了一圈,笑道:“你这楼观掌教的身份,还没个人承认呢!名不正则言不顺,太上道都不认你,还好意思自吹?” 钱晨放下茶筅,看了一眼这个老流氓。 没想到堂堂北地世家之首,竟然是这般惫懒无赖的模样,也是有趣。 钱晨伸出右手,纤细修长,犹如菩萨一般柔和的手指虚捻,三指上翘,两指微合,仿佛有一珠拈在指间。 崔浩透过其间,只看到若虚若实的一颗灵珠散发妙光,当即放下茶杯,正襟危坐,垂首服身,恭敬行礼——“炎帝之后,清河崔氏,见过太上!” 钱晨松开灵珠,将手拢回袖中。 崔浩这才抬起头来,散了发髻,瘫坐着,一脸不可思议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太上三宝之中,最为玄妙莫测的道尘珠,居然在这一代认了主!” 微微闭目,他才道:“楼观道这场大劫,焉知非福啊!” “既有此珠,自是楼观道主在前。”崔浩整了整衣裳,依旧披散着头发,笑道:“道主此时入世,莫不是想要赠陇西李氏一场机缘,断了尘缘?” “若是同心同德,何必扫那尘缘?” “若是离心离德,又有何尘缘?因果始终是佛家之妄说,我辈道人,信不得……” 钱晨顶着头顶偌大的因果道果,无视了诸天万界之中,举起大道的那尊身影,信口雌黄。 崔浩抿了一口茶,大赞道:“好茶!道气十足,逍遥自在啊!” 钱晨也同样笑道:“好品位,配得上我亲手点的茶!” 旁边的不空低头看了一眼旁边自己亲手捣成团茶的楞严三昧叶,目不斜视,只是心中默默敬佩面前这两人的随口胡言和臭不要脸。 “太上合道,元始治世,首重这个‘治’字,若是上下有序,阴阳和谐,五行相生便是‘治’,若是上下失衡,阴阳失调,五行相犯,便是‘不治’。” “治与不治,首重‘无为’!” “顺天应道,便是无为。所谓长幼有序,男女有别,亲亲之道不可不察,诸如胡人这般乱人伦,晦阴阳,执刃生杀,不知理也!” “亲亲之道?”钱晨垂目,看着空荡荡的茶杯道:“那是什么?” “爱人!”崔浩道:“爱人近乎道,掌教以为如何?” 钱晨点了点头。 太上合道,依依不舍,但并非无情,而是至情。 元神道果几乎重塑了诸天万界的大道,它保护着所有人的自我和人性,将那凌驾万物之上,主宰大道的存在都化为了‘人’。 让他们有了爱恨情仇,种种心动,维护他们的人性不被大道磨损。 所以爱当然是大道! ‘人’也近乎道…… “那爱又是如何诞生的呢?佛门说有情众生,道门说上古天真,在道德伦理都无的时候,在一切蒙昧之前,我们是如何学会‘爱’的?” “有人说,有知即有情,但有了知觉,就一定有‘爱’吗?” “若是如此,天下如何能见到那遍地的惨事?” “推己及人,道主,你第一次感知到‘爱’的时候,难道不是父母怀抱,触碰你的一瞬间?而老夫第一次自然而然的爱,也是见到幼子的一刹那。” “所以,人之初,性之善,源于爱。” 第(1/3)页